天香鳴玉1-7
隆冬腊月。江南的雪,好像好久好久都没有下得这么大了。雪花如团团滚滚的大片鹅毛
铺天盖地洒落。霎时间,四围白雪皑皑,迷迷茫茫的一片混沌。山峦,河流,道
路,村舍,都成了浑然一体的雪原,到处都是怠白色的世界。
小镇和乡村里的老百姓,一个个都窝到屋子里,猫在炕头上,谁也不肯轻易
出门。就在这风雪漫天的夜里,几匹快马飞速地在村野山间的雪地上奔驰,马蹄
翻起厚厚的雪尘,立即就飞散在〓冽的北风里。马上的人好像急著去办一件事,
哪怕是雪锁千里道途艰涩,也非办不可。
为首的一个男子须根满腮一脸憔悴,身上裹著一件素绣挂面儿的褐狐背心,
披著掸灰密绒的皮斗篷,头戴一顶粟黄色的雪皮帽,双眉深锁,忧心如焚,不断
地抽打著座下飞奔的白马。
他们是由山东的泰安府一直连夜赶回江浙的镇江,这趟一千多里的路程,沿
途都下著漫天的雪,隆冬的北风象刀子一样刺痛著他们的皮肤。
天将要吐白的时候,雪忽然停住了。茫茫四野一片寂寥。
连夜赶归的人们也终于到达目的地。但他们没有放慢马蹄,反而飞快地穿过
村子的几座高大的牌坊,赶到一处大宅的门前停了下来。
为首的男子翻身下马,让候在房口的几个仆人急忙牵过缰绳,身上的雪花还
没来得及抖去,就带著随行的几个人急急的闯了进去。
那男子飞快的穿过宽敞的五进堂屋和围聚在里面拥挤的神色紧张的人群,来
到一处檐廊三间的屋子门前,一个约莫十来岁,满脸忧伤的素衣女子迎了上来。
只见那女子虽然一脸忧伤,但是更显得异常粉嫩白至,如芍 笼烟,雾里看花,
虽一身素服,但却裹不住丰胸细腰,妖娆多姿,让人一看就心跳不已的好身段。
“三哥,爹快不行了,还惦记著你…”说著便扑到那男子的怀中。一时间,
温香软玉,扑到怀中。
那男子乘机用斗蓬遮住屋内众人的视线,一手环过那素衣女子的细腰,另外
一支手很自然地抓在那女子的臀腿间,虽然隔著一层布,但一时间温软翘臀强烈
的手感马上由冰冷的手心如电激般传到大脑神经,高挺的双峰因为两个身体紧紧
抱在一起而弹力十足,加上那女子的脸面深深埋在自己的颈内,那细腻的触感更
是令人销,那男子马上有了生理反应,一柱擎天地顶在那女子大腿内侧。
那女子明显感觉到那男子的生理变化,俏脸一红,不自主地轻轻推开那男子
的怀抱。
“七妹,义父怎么啦?义父怎么啦?”男子神色紧张,深呼一口气,一边说
一边便松开斗篷,跟随的随从接过,然后抖一抖身上的雪,把内心的欲火控制下
来,拉著素衣女子的手,开门走进屋子里。
屋子里弥漫著一股浓厚的煎药味,中堂里坐著几个人,大都低著首,或无精
打采或神色凝重。中堂和左边寝室隔著一幅八骏图的大屏风,屏风后面的床上躺
著一个奄奄一息的灰发老者,床边立著一个道士和几个哭哭啼啼的家眷,老者迷
迷糊糊之中口里还不停地念著:“三郎,三郎回来没有?”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春去秋来,夏荣冬竭,也是常人无法改变的事。可是
老者弥留之№,一些事情仍然无法释怀,他苟且延喘地苦苦等待,就是要等一个
人回来,交代一些未了的心愿,把一个久藏于内心的秘密相传于他,方能闭眼。
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天地会第六任总舵主——林镇廷,床边的道人正是天
地会的二当家,随意道长;在屋外檐下等候的素衣女子正是他的女儿,林是云;
而那位千里夜归的男子便是他的义子和爱徒,天地会东岳堂堂主,沈三郎沈超。
而这刻,林家大宅里聚集了天地会各分堂的堂主和骨干。大家都明白,林总
舵主即将撒手人寰,天地会不能群龙无首,在这个隆冬时世里,更 要一个人来
擎撑起反清复明的大旗,率 天地会众兄弟,完成林老舵主未了之心愿,更 要
一个人,高举火把,燃点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沈超忍住悲伤徐徐地走到老者的床前,躬身跪在老者跟前,望著老人家枯槁
的病容,轻轻地说了一句:“义父,三郎回来了……”眼泪就忍不住汩汩地流下
来。
林镇廷看见沈超,顿时精神起来,吃力的想坐起来,但虚弱的四肢已不听使
唤,是云连忙上前搀扶。
坐直了腰,缓缓地喘了一口气,林镇廷一字一句地向著在场的人说道:“经
过几位当家的商量……,我决定任命东岳堂堂主沈超……为第七任天地会的总舵
主……,承担起驱除鞑虏,匡复明室的…重任。你们以后一定要……同心协力,
光大……天地会,完成国姓爷的……遗志……”跟著重重地咳嗽两声,接著示意
随意道长。
随意道长连忙拿出一个锦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块包金饰怠手工精致的碧
绿玉牌,上面纹龙云绕,正中是八个阳文的篆书:天地红花,灭虏兴华。那正是
当年延平郡王郑成功赐给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的玉牌,也正是天地会历代总舵主
性命相传的信物。
随意道长朗声道:“沈超上前 命!”
沈超从悲伤中平静下来,对这突如其来的安排感到意外和忐忑。他开始意识
到,一旦自己上前接过玉牌,一生的命运即从此改变。他犹豫,怕自己不能担当
如斯重任,但抬头望见义父殷切的眼神,忆起他老人家把自己养育成人,对自己
的恩重如山,又不由自主地悲从中来。
他鼓起平生的勇气,上前接过玉牌,恭恭敬敬地戴在胸前。随意道长连忙朗
声说道:“拜见总舵主!”率 在场的人向沈超行参拜大礼。
参拜完毕,随意道长和大家一起退到屋外。沈超正一片茫然不明所以之№,
林镇廷示意他过去。于是沈超又趋上前,只见老人家神情严肃地叹了一口气,轻
声说道:
“三郎……,我看来不行了……。天地会的重担……就交付给你。现在我告
诉你一个秘密……,这秘密是历任总舵主……相传下来的。清太祖努尔哈赤……
统一关外满族八旗的时候……,当时满人的国师……大明王班赫法师,在长白山
的一个神秘地方……布下一个蜻蜓点水的风水大穴……,那里正是……清廷的龙
脉所在,龙脉一旦被断……,清廷的气数就尽……”
林镇廷又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接著说下去。
“切断满清龙脉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必须找出……神器——刃皇。几
十年来,江湖上就根本没有过它的影踪……,听说过它的人也越来越少……,而
我,也只是从前辈的口中知道……剑神无名的师傅天鸿上人……,曾经用过它来
击败大明王班赫法师……,后来它……又在江湖上消失了……”
傍晚的时候,雪又开始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彷佛在向天地万物宣示,隆冬并
没有结束,相反,只是刚刚开始。
第二天,林家大宅终于挂起预先准备好的素幡和白灯笼等丧事的饰挂,林家
上上下下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要走的还是留不住,要来的终究躲不及。
一个人的故事终结了,另一个人的故事又重新开始。我们的生命里总是充斥
著这样的故事,没有商量的馀地,也无法去准备,在你始料不及之时,被推到前
面,就要粉墨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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