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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亲保卫战,又叫悲壮!!为了先婚后性的伟大目标,我保护CN老婆的战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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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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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發表於 2011-8-15 20:02:49
    第六节(第2季)

        “我请你吧。”
    “不用。”
    “真的,这顿我请。”
    “真的不用,你别这样啊,我还不至于吃不起饭。”
    我觉得整个人生还真像过山车,刚才在巅峰,现在掉谷底,以前吃饭都是我埋单,没人提过反对意见。现在倒好,阿MAY给我手机充值,“媳妇”给我吃饭埋单。老子现在有那么惨么?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再怎么说也是七尺男儿,虽说是个穷光蛋,但还不至于到那种被人施舍的地步。
    不过我也同意一句老话:一文钱憋倒英雄汉。
    我“媳妇”这次约我只有一件事情,她不同意退亲。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这女子性子刚烈,有情有义,父母善良却小农意识,她是走出农村的品德优良的大学生,不会干那种落井下石的事儿。
    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忽略了我的意见,或者说,大家因为我长期没脑子一味盲从,已经习惯了替我做决定,包括我“媳妇”。
    这回,我却吃了秤砣。
      “‘媳妇’,我心里只有感激,这个时候你不分手,我知道不是同情我,咱这叫贫贱夫妻,或者叫患难夫妻。但是我的话你要听,退不退亲那都不重要,都不具备法律效应的,我觉得吧,至少我们在校园的这种关系,应该停止了。我不耽误你的前程,咱们以后别拉拉扯扯的了。需要照应需要陪伴的时候叫一下我,但是千万别老想着和我要怎么样了,你都大四了,找工作的关键时刻。你的全部注意力是论文和工作。顺便也物色一下人选。反正我是不想回那个村子里了,你也不想吧?那就听我的,谈恋爱太耽误事儿了。”我再一次滔滔不绝。
    其实我和她的沟通是这样的,小事情上老是拌嘴,在大事上,我们都意见高度统一,我说的都是她的心里话。现在的梁家闺女,不比以前,在城市环境的熏陶下,落落大方,美艳照人。我知道追求她的人比狗还多,我坚信,其中必然有一条纯种的好狗,比二子我这条好。
    “我只求你一件事。”
    “你说。”
    “在没结婚前,不要和人做爱。”
    “你……又说这个……”
    “我这次是认真的。”
    “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
    “……我答应你。”
    这件事确实重要,这个世界上的处女以疯狂的速度消亡,而年龄层逐年下降。我“媳妇”这样的,一不留神就成为极品择偶对象了。我是在帮她保值,另外,也保我老妈的老命。
    那天,我“媳妇”哭得一塌糊涂。回到宿舍,我在冲凉房的淋浴喷头下默默地流泪,这样就没人知道我在哭了。我再也不能亲切地叫她媳妇了,她曾经是同桌的你,却即将成为别人的妻。我们被两根冰棍儿订了开头,却都没有猜到这结局。
    我可以抱你吗宝贝
    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如果明天我们就要分离
    让我们痛快地哭出声音
    ……
    另一个隔间的哥们一边洗澡,一边唱张惠妹的《我可以抱你吗》,越唱我越伤心,悲从中来,我接了满满一桶水,举起来兜头浇过去。
    人家哭人家的,你丫配什么背景音乐啊!

    第七节(第2季)

    有两个人是笨死的,一个是二师兄,一个是阿MAY。
    这个标准的猪头三,她对于我脚踏两条船的事情毫不知情。她的父亲给她在番禺买了一套房子,那天死活要喊我去帮忙收家具家电。
     小区有电瓶车接送,房子南北通透,装修一新,阳台外,居然能看到游泳池,妇女儿童在里面戏水玩闹。这地儿真不错,我要住在这里,天天躲在窗帘后打飞机。
    阿MAY电话不断,用广东话讲的,我能听懂大概,就是说自己到家了,让人送货上来,我和她坐在地板上打了一个小时扑克,就有人敲门了,她订的东西陆续送到,桃木衣柜,钢丝双人床,大背头电视,双开门冰箱,落地空调,窗帘、床单、全套厨具、全套沙发、全套餐桌……接近5个小时的时间,空荡荡的三居室就被布置得奢华温馨。
    我算是见过点世面的人,但这阵势还是把我震撼到了。最让我注意的是,她的付款方式——阿MAY随身背一个黑色的旅游包,打开全是现金。这个五千,那个八千,全套窗帘也要六千。我看得两眼发绿,这时候我是个财迷,见到钱就两眼放光。我一直知道她是个富家女,却没想到这孩子出手阔绰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终于明白,阿MAY也不是傻瓜,她给我安排的那些节目,统统都是省钱范畴的。六毛钱坐船,一块钱公园,四块钱看小电影,十块钱吃肠粉……
    我们都被饿得前胸贴后背,阿MAY却出了新节目:自己烧菜吃。于是我跟着她出去买菜回来,当天的菜谱是:蚝油牛肉,蚝油鸭肉,蚝油鸡肉,蚝油生菜,蚝油大虾……她的厨艺确实不敢恭维,做来做去都是一个味道,她心情大好,还买了两瓶红酒。
     不知不觉,我们居然喝了一瓶多,头晕晕的。是酒精作用,还是这所豪宅给我的震撼,我不知道。我知道阿MAY现在双腮带红,刚冲凉后,带着一股清香,只穿一件粉色丝质睡衣。她带我去书房,说是弹钢琴给我听。
    琴声叮咚,窗帘被风吹起,外面喧闹的游泳池空无一人,由于新房入住率不算太高,这个小区又比较幽静,当时两人都色胆顿起。
    她一仰头将红酒喝光,拉过我就是热吻。没有穿内衣的少女身躯,死死贴在我身上。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终于和阿MAY睡了。
    一晚上八次,阿MAY后来说,虽然没有质量,但是数量可以弥补。
     我忘情地和她一次次做爱,那个夜晚,我忘掉了所有的烦恼,我想全面占有我的初恋。我奢望一辈子不和她分开,那一晚我们都泪流满面,她是幸福的哭泣,我则莫名的哀伤。
    在那张我这辈子睡过最舒服的床上,我从后面环抱住阿MAY,一刻也不想松手。松开的时候,就是失去她的时候。我们只是命运的捉弄,我们只是上苍的玩偶。我们的快乐从一开始就那么不真实。
    既然是假的,我为何要沉迷其中呢?

    第八节(第2季)

    搞定一个富家女,少奋斗二十年。
    我一点都不蠢,我什么都懂。但是在22岁的时候,我只有这样的念头,根本就没想付诸行动。我觉得那样很卑鄙。现在想起来那样想很幼稚,但是在当时,哥们就是又臭又硬的茅房石板,千人踏万人踩都不在乎,你他妈拉屎的时候瞄准点,别沾在我身上,恶心!
    这样的念头只有在晚自习的时候出现过。我和“媳妇”不坐在一起,她和同学在前排,我则坐在最后一排。我远远望着她的时候,心里极其矛盾。幻想自己中个五百万什么的,我绝对分她二百五,让她也能选择一回自己的命运。
    我觉得自己很二百五。守护着一个处女,却盼望别人把她娶走。那样我良心上就好受些。同时也为自己的未来发愁,低头看书,抬头叹天。这个专业所学的都是国家最高领导应该掌握的东西,我根本就混不到那个级别,就算混到局级,估计早精尽人亡了。何况我都没有入党,公务员也没准备考。才大三一个学期没过,就发现自己的尴尬处境,提前进入等死状态。
    上晚自习就是胡思乱想的好时候,我回首往事,家长给我订了一门亲事,我却喜欢上高中同学,惨遭拒绝后却意外地有混混女生献身,我没有要她,却屁颠屁颠跑去武汉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一个妓女。我先是被“媳妇”脚踏两条船,后来又搞沉她的另一艘,让她毫无退路地回归。实质上,我真正意义上的初恋是第二个和我上床的女人。
    头都大了。我就奇怪了,我怎么就不能像人家别的孩子那样单纯可爱地成长,脚踏实地地恋爱,安安分分地结婚,高高兴兴地生子,最后心满意足地死去呢。
    22岁,离死太远,我还得痛苦地活着,并且还得残忍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周围发生的一切。我“媳妇”又恋爱了,我很想恭喜她,但真相让我倒抽一口冷气,恋爱对象三十又三,不是学生。
      找个比老子大一轮的老男人,我心里一沉,我“媳妇”又奔着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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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1-8-15 20:03:28
    第九节(第2季)

    “干嘛找个老头当男朋友啊。”
    “他对我很好。”
    “靠,对你好的人多了去了,你也选一下啊。”
    “我选过的了,他最合适。”
    “大你11岁啊,他上大学的时候,你才小学,想想就恶心。”
    “我现在又不是小学生。”
    “你图什么?图钱?”
    “他不算有钱。”
    老子真是火大了,又老又没钱,这种男人要来干嘛?我“媳妇”出身卑微,却有点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的气质,她喜欢诗歌,还喜欢跳舞。学校有个小舞厅,晚上外面停满了小车,里面歌舞升平。我几次路过,都恶狠狠地骂一声狗男女,高昂着头走开。在我眼里,那种地方都是有钱人到校园来找小妞的,傻乎乎的女大学生被生意人光鲜的外表和翩翩的假风度吸引,任由人家勾肩搭背,翩翩起舞。这个三十三岁的男人就是我“媳妇”在那里认识的。
    我“媳妇”说,她知道那里有些男人不怀好意,“但是他不一样。”不一样个鸡毛啊,如果我三十三岁了,肯定不会去大学跳舞,不过我也不会跳舞,大一军训完的汇演,我被叫去跳舞,有个动作是男生抱起女生做180度旋转,据我目测,我的舞伴足足有他妈150斤,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勉强抱起来,180度旋转,估计我坚持了150度就手软了,活活把人家给甩了出去。从排练场逃跑后,与跳舞绝缘。
    她替他辩解,认识的时候他刚刚满30岁,没那么老。真是蠢猪,那哥们30岁的时候,你才18岁。这个哥们很执着,明明知道我“媳妇”在校园里已经花前月下了,过节庆生什么的,总会送点鲜花巧克力。制造浪漫真是少女杀招啊,我远看像武夫,近看像屠夫,始终学不会这个。我连狗尾巴花都没送过她,也没送过阿MAY。
    一直联系,没有放弃。我“媳妇”分手的事情他当然也知道,估计趁虚而入了。
    我对我“媳妇”的了解太少了。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娘们深不可测,和当年被绑在树上大喊救命那个野丫头完全对不上号。
    我“媳妇”说,他是个正人君子,除了跳舞,不碰她一下,只是默默地对她好。另外,他有车有房,老家佛山,在广州做信息工程师,斯文儒雅,是个好人。
    好个屁,这么好的男人还没结婚,一定有问题。
    “他结过婚,离了。”
    她没有疯,我疯了。
    她无视我抓狂的神情:“我受不了了,我从小就替你担心,我怕你打架被人打坏了,怕你赌钱输到饿肚子。我确实喜欢你,但是你就没有安分过。陈志明也不安分,但他至少不会受伤啊。我从小就想找一个踏踏实实的男人,偏偏你不是。我一直等你长大,但是你每次见面都是那样,流里流气的。现在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但是你不知道我家现在什么样,我弟弟都去工厂打工了,他才14岁。初二没上完就不读了,我爸供不起了。我妹妹现在读高中,学习很好,很快也要上大学了。你家垮了,我家能拿出那些钱,已经快砸锅卖铁了。感谢你当初让我醒悟了,我现在变了,我再也不敢奢望靠我去改变我家的命运了。我挽救不了任何人。我自己过得好,就是对我爸爸妈妈最好的报答。我安定下来,他们就省心了。”
    她透露了最最重要的一点,那个三十三岁的男人,帮她敲定了一家公司的offer,她虽然专业不对口,但是走了后门,进去能做个行政专员。
    原来不是为了钱,是为了工作。还唧唧歪歪跟我这儿扯了一大堆!我呸!
    2002年,大学生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像狗一样满地走。但是一个背井离乡的小姑娘,读一个冷门的专业,想要在广州找份像样的工作,难比登天。她给人的感觉是生性冷淡,不善言辞,面试的时候吃了无数亏,在宿舍排行老四,面试数量却是名列前茅。
    有人主动帮忙,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

    第十节(第2季)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踏在地面,一种飘在天上。
    我和我“媳妇”前后脚降临在这个世上,同样响亮的啼哭,同样赤身裸体。但是人从一出生就不是平等的。我是个很有狗屎运的人,虽然生在农村,但等我知道棉花糖也有两毛和一块区别的时候,家境突然改观了。我在街头挥舞拳头参与斗殴,在学校惹是生非大搞破坏的时候,我的“媳妇”却一直为生活费苦恼,她从小吃尽贫穷的苦头,心智上发育得飞快。虽然与我同龄,却早早有了一份沧桑。
    她早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怀疑她在卫校对那个“娘娘腔”半推半就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她有姿色有身材,美貌是一笔财富。虽然美貌不能折现,但是却可以获得优先权,比如挑选合适的伴侣。包括陈志明,包括三十三岁的老男人。与那些家境稳定,思想单纯的姑娘不同,她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上保持一颗近乎残忍的平常心——梁家闺女,奢望过爱情,比如和我。但是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配得到爱情,她要的,只是一份安稳。
    我是飘在天上的那一个,王家二少爷,自以为经历丰富聪明能干,实际上却根本就不知道世间还有无奈的一面。要不是家庭变故,我估计还是那个街头霸王,只不过不动拳头而已,心智上始终停滞不前。我对动画片漫长的留恋,实际上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和我“媳妇”比起来,我才是这个世界上不正常的那种人。
    阿MAY常说,听我的过去故事,像是看小说,精彩得不真实。我一直活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里。包括和阿MAY的恋情。2002年春节,我们家再一次欢声笑语,经过半年斡旋,我爸将工厂卖了个好价钱,平了所有的债务,还有节余。他和妈妈定居城里,买了一套单位提供给职工的集资房。那一年他正式退休,从此可以安享晚年了。
    家境好转,让我的成长却出现了倒退,本来在大三上半学期,我已经开始接一些文字的兼职,辩论队的同学帮我找一些《少男少女》《家庭》之类的广州刊物的约稿,稿费还颇为优厚,我正在自食其力的道路上行进。家里突然将施加在我肩膀上的压力卸去,我又忘乎所以了。
    重要的是,我和阿MAY已经陷入热恋,我开始憧憬美好的未来了。或许,阿MAY就是我的真命天女。
     一直到我和她被她父亲捉奸在床。
    第十一节(第2季)

    如果我能和阿MAY结婚,那她的爸爸就是我的老丈人。我第一次见老丈人时十分坦诚,一丝不挂。老头开门进来时,我正在冰箱里拿东西喝,趁着两个人今天都没课,大中午的回来一场鏖战,阿MAY在卧室还气喘吁吁地躺着缓劲儿呢。听到门锁转动时已经躲闪不及,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我一转身把冰箱门关上,回头闹了个大眼瞪小眼,我和我的老二都呈惊恐状态,看着这个陌生人。
    对方也被吓了一跳,冰箱里突然蹦出个裸男,比变魔术还神奇。
    “你边位啊?”
    “我……”
    “边个?”阿MAY在卧室问。对啊,你丫谁啊。“你是谁?”“我是这房子的主人。”他的普通话非常生硬。“那阿MAY……”“我是她老豆。”
    “阿MAY——你爸来了!”我慌忙大喊,我听见阿MAY以飞快的速度跳下床,一阵悉悉索索,然后跑出来。当时的场景极其滑稽,我左右手各拿一杯满满的橙汁,呈立正姿势,阿MAY的爸爸对自己的女儿怒目而视,阿MAY头发凌乱,胡乱套了件T恤,不停地往下拉,两条修长的玉腿绞在一起。
     我估计她连裤子都没穿。
    “你的衣服呢?”这话是问我的。
    “在里面。”
    “还不去穿。”
    “噢……”
     我的弱智的一面在这一天体现得淋漓尽致,我以飞快的速度将左手的橙汁咕嘟咕嘟喝光,一仰脖子又将右手的橙汁咕嘟咕嘟喝光,还不慌不忙地把两个杯子放到茶几上,然后转身进卧室。
     阿MAY憋不住,扑哧扑哧地捂着嘴笑。“你仲笑 !”爸爸呵斥她。
     三个人坐在客厅,我接受例行盘问,哪里人,多大了,几年级,什么专业,什么时候好上的,等等等等。问完以后,他跟阿MAY要到房子的一些材料,原来他是来帮阿MAY办物业等手续的。我没被他扔到楼下的游泳池里。阿MAY说,这还是她第一次被老爸撞见,真是尴尬。不过据她所说,应该不会有事。“他自己都跟那么年轻的女人结婚,凭什么不许我交男朋友。”
     阿MAY英明神武,我冲她竖大拇指。后来阿MAY的父亲约我单独见面,对话的内容却让我怒火中烧。他说,他不反对我们交往,但是不要影响学习,唧唧歪歪冠冕堂皇的话说完,他说:有个条件,我必须答应。
     “您老人家说。”
     “大学一毕业,你们就分手,我可以给你一笔钱。”
     去你妈的,什么意思?你当老子是做鸭的啊??

    第十二节(第2季)

    2002年6月,世界杯前夕,我见到了勾引我“媳妇”的三十三岁男。
     “来来来,我们庆祝阿霞即将踏上工作岗位。”他提议。阿霞就是我“媳妇”,全名梁丽霞,广东人就这习惯,好好的名字不叫,阿什么阿什么的,要不就什么仔,不管多大年纪,他叫德仔。在座的还有我和阿MAY。
     这个饭局简直是某些俗套电视剧里的美满大结局。我的娃娃亲“媳妇”终于有了美满的归宿,我和阿MAY也双宿双飞。四个人在一顿气氛祥和的晚宴后,共同走向美好的明天。
        哪有那么多大团圆啊。生活只是有时候太戏剧性了,但戏剧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没有那么多美满幸福安康快乐。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顿饭吃得倒也欢声笑语。找到工作是喜事,值得庆祝。梁丽霞如愿得到了广州户口,从真正意义上跳出农村,起码朝着自己美好的未来迈出关键性的一步。
    “我听说你雷打不动地送花和巧克力给她啊?”
    “嗯。”
    “您可真是有耐心的人。”
    “不光有耐心,还有爱心。”
    这个德仔不像一般的斯文败类那样无趣,嘴上还很放肆。“你呀,仲讲,你都没送花卑我!”阿MAY冲我撒娇。这孩子不喜欢讲普通话,跟我一般都是一个白话一个普通话,外人看来鸡同鸭讲,我们却习以为常了。
    我心情也很好,还和梁丽霞满满地干了两杯,这是我和她第一次喝酒。我们讲一些学校的趣事,讲一些梁丽霞面试的糗事,德仔讲自己出差美国的见闻。
    两年了,自从我家遭遇巨变后,我从来没有这样舒心地喝酒。她和我的娃娃亲即将成为历史,我们从表面上看起来,未来将是两条平行线。现在各自都有伴侣,且都两情相悦,我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这些年来,我们被父辈的承诺差点压垮,逼迫自己做一些无奈的事情。她得到美好的归宿,我良心上也不再有那么深重的自责。
    手机响了,是短信。“晚上11点,第一食堂见。发件人:梁丽霞。”我抬头看去,她却不露声色。这个女人神了,大家都没注意到她编辑短信。
    雨后的校园有一股股树香草香,我按时了地方,左等右等不见人。不久,一辆出租车停在我面前,梁丽霞伸出头来招呼我:“上车。”
    “这是去哪啊。”她不回答,显得心事重重。
    出租车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门卫开门,她付钱后直接进大堂,我只好跟着。进电梯,16层。她在电梯里也一言不发,不理会我问东问西。胸脯却一起一伏,看起来是在强压激动。
    出了电梯她熟门熟路地找到房间,用房卡开门,让我先进去。
    背后门很重地关上。梁丽霞用家乡话说:
    “我要你要我!”

    第十三节(第2季)

    这个世界上的穷人是占大多数的。宿舍的十大金刚,除了一个广州人一个珠海人外,其余的经济状况都不咋地。学期初的时候还能下个馆子去个网吧什么的,一到下半学期,集体挨饿。
    有学生勤工俭学,晚上12点了还提着篮子卖糯米鸡,粽子一样的,不过是糯米鸡肉馅。两块钱一个。我们宿舍在2楼,经常在阳台上喊,靓仔,给个糯米鸡吃,明天给钱!一只糯米鸡就嗖的一声飞进来,熟练地接在手上,今晚不用挨饿了。不过卖糯米鸡的不一定都是投篮高手,有一次一个黑大个使出浑身力气一扔,糯米鸡呼啸着飞过头顶,啪一声摔在了墙上。
    “丢你老mu啊,这怎么吃啊。”
    “傻B,你不会去墙上舔啊。”
    穷到连糯米鸡都吃不起的时候,几个难兄难弟就灌一肚子凉水,躺在床板上摸着肚子哼哼。大家连聊女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般都幻想假如我中了五百万,或者在路上捡钱包。有人还出馊主意:“我那天在路上看电线杆子上说,酒店招聘男女公关,月薪过万,要不咱去试试?”
    是啊,咱再怎么说也是天之骄子,身体强壮相貌堂堂,去做鸭子应该有胜算的吧。大家一般都光说不练,意淫半天。
    “对呀,咱还可以装处男,据说给的钱会多一点。”我兴冲冲地说。
    宿舍沉寂数秒,突然集体爆笑!我真恨自己说那句话。我们宿舍在206,号称极品206,十个人大学四年里,只有两三个人告别单身,而且只停留在摸咪咪阶段,当时我们十大金刚曾经想过去集体破处,但意见总是不统一。我对自己的私生活总是只字不提,无论是和阿MAY,还是和梁丽霞,有没有上床都没有人知道。
    那天晚上说漏了嘴,大家都知道我破处了。我操,都大三了,我们宿舍还都是光棍。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又显得鹤立鸡群了。
    那天他们嘲笑了我两个多钟头,我想回嘴,处男很光荣吗?但是怕砖头扔进粪坑,就没言语。玩闹完后逐渐入睡,轻微的鼾声四起,我却失眠了。
    阿MAY的爸爸什么意思啊。干嘛要让我一毕业就分手呢,还给我一笔钱。话说回来,老子确实缺钱,能给多少呢?我摸摸自己的老二,十万块?怕是值不了那么多吧。他是按次数批发还是总体打包价呢?
    另外一个苦恼是,那天晚上梁丽霞是啥意思?我又摸了摸老二,隐隐作痛。妈的,护校就学出这么个名堂啊?那天差点把老子的命根子拽下来,她估计摸JB跟摸针管一个感觉吧。
    我那天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做。不是我不想,我是人头猪脑,从小到大,再馊的主意也采纳,更别说有人主动献身了,面对那样的机会,我根本就不会放过。
    我的座右铭比起青春期来没那么暴力了,增添了几分无耻的韵味:能搞就搞,搞完就跑。比起年轻时候的搞死搞残宽容温和了许多。
      那天,老子插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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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1-8-15 20:04:14
    第十四节(第2季)

    那天,梁丽霞那句“我要你要我”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我,把我吓得一哆嗦。
    “你啥意思?”
    “我要给你。”
    “德仔没意见啊?”
    她又想笑又装严肃,强忍着:“我不让他知道。”
    “我靠,你这是给人家戴绿帽子啊。”
    “我们还没结婚。”
    没结婚是个背叛不背叛的判断标准吗?那当初陈志明事件算什么?对哦,丫不会是拿我来找平衡吧。但是她却摇头说不是:“你到底做不做。”女人彪悍起来,一点也不比爷们怂。
    我那天喝得可不少,酒精催化,被话一激,立马把上衣脱了,来就来,谁怕谁啊。“先洗澡,你先去。”她的话总是那样大义凌然,连XXOO前都那样神圣不可侵犯,我很听话
    地去洗澡,边洗边想:她是不是觉得把处女之身给了一个离婚男太亏了,所以要便宜了我,再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管它呢,上个床又不会死人,我妈说的。其实我妈没这么说,
    她只说过“一顿不吃不会饿死”之类的。老子天赋异禀举一反三,把老娘的理论发扬光大总可以吧。
    我其实想到了阿MAY,但是我听我“媳妇”的,还没结婚,这不算背叛。人生二十来年,我很少对人说不。其实我这样做真的对不住阿MAY。我想,如果阿MAY背着我和别的男人
    上床,老子一定要把那胆大的孙子变成东方不败或者岳不群。
    她去洗澡,我就四下张望。这酒店装修不错,古朴简约,除了沟不起性欲外,其他的都成。这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到酒店。居然是女人埋单,我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她洗完澡出来,迅速地钻进被窝里,把浴巾扔出来。
    我把烟一掐,T恤一脱,作势往床上就扑。
    “关灯!”这道命令下得也太突然了,我一个没收住,身子在半空中没收住,一头居然栽倒在床边。她终于忍不住格格一笑。我被她笑得突然性致勃勃,起身关灯,摸黑上床。
     我终于摸到她的身体,饥渴地亲吻她的嘴唇,鼻子,眼睛,脖颈,胸脯……和阿MAY的实战经验派上了用场,我自认为前戏做足了,顺手就摸她的下体,却被她用手拉住了。
    “进来吧。”
     我听到这辈子最愿意服从的命令,于是,于是……我操,她居然开始推我了。
    “你后悔啦?”
    “没有,你继续吧。”
    提枪摸索,准备二次进攻。
    她突然死命地推搡我,还给我一记耳光,黑暗中几颗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靠,你啥意思啊?她突然哭出了声,我一摸,泪水早已湿透了枕头。原来在我忙活的时候,她在黑夜里哭泣。实在受不了了。我起身开灯,她捂着脸啜泣。
    “你到底做不做?”换我疑惑了。
    “我,我想起,想起那一年……”她泣不成声。我知道是哪一年。
     1999年,我差点成为强奸犯的那一年。那一晚我们都没有睡觉,她说,她是真的想给我。她这辈子只喜欢过我。我听了这话有点心酸。喜欢倒是喜欢,就是不嫁给我。我也娶
    不起她。她倒是想给,关键是做不成啊,她下面干旱得如同大西北龟裂的大地,心理上的阴霾阻止了我们最亲密的一次接触。
     我们尝试过几次,始终不能成功。她有几次玩命地扯着我的老二往里送,结果自己却被疼得哇哇叫。
     守望了快二十年,没想到我们的第一次媾和居然这样悲惨。由于她是那样的粗心大意,居然拔掉我几根阴毛,火辣辣的疼。
     这个女人,原来命中注定不是属于我的。
     我在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非常想念阿MAY,罪恶感顿生。
     我发誓,我再也不背叛阿MAY。

    第十五节(第2季)

    一次群殴一个来自农村的学生,原因不详。有很多架在年轻时候打得都莫名其妙。群殴就是趁火打劫,自己又没损失,何乐不为?不过到了现场却大吃一惊,此人有一身蛮力,手抄两个铝合金饭盒,左挡右攻,虎虎生威,三五个人居然近不了身。有人灵机一动,去教室拿了顶门棍绕到那哥们身后一闷棍下去,这孩子才老实,我们一哄而上,拳打脚踢。
    当然,人可能一生吃猪肉,不被母猪拱,但不可能总是欺负人,从来不挨揍。倒霉的时候,我也会被群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一般象征性地抵抗一下,捂着头蹲下就挨揍了。反抗得越凶,对方越火大,下手就越狠。你再牛逼也干不过三五条混子吧,再说,乱抄家伙也是不可取的,很容易升级成械斗,世界上没有刀枪不入的人,我不干那傻事。所以,我也不是一味鲁莽,热血燃烧须有时。现在打我,我自认倒霉,但是下次你要被我堵上,你怎么打我的,我加倍奉还。我不是无知的混混,嘴里喊着搞死搞残,手下却不至于太黑。
    自从我高中复读后,一直到大学三年级开始,我已经有三年没被人堵上挨揍了。但是那天在图书馆和校医院之间的一段路上,我被人家堵上了,一顿胖揍。没有原因,三拳两脚把我搞翻在地,一顿狂踩。嘴里是广东经典千古名句:扑街仔,我丢你丢你丢你。每说一句丢你,就踩我一脚。我脸上被尖头皮鞋踢了几下,鼻子也被踩破了,还有嘴巴也被踩肿了。看来这帮人和一般的混混不一样,不是要给我一顿教训就完了,他们专攻面门,看来致力于把我打造成一代猪头,并且很擅长干这项宏伟工程。
    校保安队的拿手电晃过来,并开始用对讲机招呼同事赶紧过来时,这群人已经足足踢了我三四分钟了,保安都是废物,一个都没抓着。保安都是傻B,他们记录了我的学号和姓名后,第二天把这事情告到了系里面。系办公室勤工俭学的同学偷偷跟我说,要开除我!
    日,老子挨打都要被开除?一晚上过去,我不但伤势没有好转,反而红肿起来,两只眼睛一大一小,面目浮肿,嘴角裂缝,鼻子里塞着棉球,早上起来居然又流鼻血,看来有点内出血了。我在办公室的书柜上玻璃格子里仔细地端详了自己的尊容,回头对系领导说:真的,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打上了,都没来得及还手。系领导的意见是,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人打你。“我怎么知道,那群人扑上来就打。”
    “你见过苍蝇叮过无缝的蛋吗?”
    “那倒没有,但我见过疯狗见人就咬。”
    “你少在这里油腔滑调。”
    “我真的没打架。”
    “谁给你证明?”
    “打我的人肯定知道啊。”
    “人呢?”
    “我哪知道啊,保安没抓住。”
    “我告诉你,我们学校很少发生这种事,校办公室也非常重视。”
    “我也很少被人踹脸啊,我女朋友很重视我的外表。”
    我其实根本就不是故意要气领导,当时我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搞不清楚状况。被打成猪头三,还被说成打架了,我感觉比窦娥冤枉多了。最终,这件事情以我写检查作为结束。事实证明这个世界真是欺软怕硬的,我一口咬定就是挨打,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系领导估计是看我那样子又傻B又可怜,恻隐之心一动,就宽大处理了。
    “小子,记住这个教训。还有下次,你完了!”三五天后我才收到这条短信,什么都明白了。
    陈志明来寻仇了。
    我感觉,接下来的一年半的大学,估计我会遇到更加糟糕的情况,一直到学校开除了我,场面极其被动。一时六神无主,不知道陈志明还有什么坏招。
    “不想被人搞死,就把别人搞死”是我18岁以前的座右铭。这也是引申自我妈小时候在我蚊帐外每晚的叮嘱:不想被蚊子咬只有一个办法,把蚊子全拍死。
    陈志明,我们必须做个了断。

    第十六节(第2季)

    我开车路过花都长途汽车站,活活堵在那里。阿MAY在副驾驶座上跟着收音机唱歌,“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阿MAY说,周杰伦是她听歌以来第一个国语歌手,以前她最喜欢的是彭羚和陈慧娴的歌。
    “你能不能不唱了,听听多好。”
    “要你管……哎,你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人家打成猪头啊?点解你甘衰啊。”
    “再问我把你打成猪头,烦不烦啊,老问。”
    “咦?做好人都被打?天哪……这什么世道。”
    在我挨打后阿MAY刚见到我,心疼得直掉眼泪,她笨手笨脚地查看我的伤势,疼得我直吸冷气,她最后只好轻轻地对着我伤口吹气,以表达自己心中的焦急与疼爱。我当时确实不知道是谁干的,不过后来收到陈志明的短信,也没和阿MAY说,本来嘛,阿MAY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没必要告诉她,这件事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去处理。
    阿MAY每天下课就来陪我,和我一起吃饭,一起逛街。我觉得以我现在的造型根本不适合和一个大姑娘到处晃,搞得校园里校门外的人都对我们纷纷注目,敬仰之情溢于言表。但是她说我这外伤就应该到处走走,透透气,非常有道理,我们宿舍又馊又潮,正常人呆在里面都有可能生锈发霉。“我这一世都没试过同猪头一起拍拖哦,几得意。”阿MAY美滋滋地搂着我的胳膊,比平日里更加肉麻。
    没几天,她从家里搞了辆雅阁,拿来兜风。其实本质上是为了节约时间XXOO。22岁的年纪,我们和禽兽的唯一区别是,发情期长短不同,禽兽从几年一年几月一月不等,我们天天都是发情期。我们毫无节制,心血来潮了,想做就做,哪怕上午下课,中午都要赶到番禺去云雨一番,然后慌慌张张地赶回学校上课,比睡过午觉的人都精神抖擞。从学校到番禺的距离可不算短,有车后,我们做完还可以小睡一下。
    车肯定是她爸的,我其实一直都没忘记那老头的话:给你一笔钱,毕业就分手。我和阿MAY说过这事情,她也摸不着头脑,分析来分析去觉得这老头多半是吓唬我。“我都这么大人了,他怎么可能管得住。”我头脑简单,一想也对,从十六岁开始我爸就对我没招了,没有了顾虑,我们的日子过得实在逍遥。
    这天的节目是去一个农场钓鱼,阿MAY说很好玩。不过她和我一样是个路盲,拿着张破地图一通狂指挥,居然被堵在了汽车站。快到天黑,我们才到达目的地,按照计划住下了。第二天满心欢喜地在池塘边钓鱼,我让阿MAY闭嘴,她不停地说话,搞得我一上午都没有收获。
    让阿MAY不说话只有一种方法:割了她的舌头。沉默了一分钟不到,她憋不住了,不过那句话吓得我从椅子上差点掉下来,一头扎进池塘里。
    “你为什么有老婆却不跟我说?”
    第十七节(第2季)

    长期的街头混战和机械做工,让我的成长呈现粗线条轨迹。敏感、细致、耐心、内敛这些特质一个不拉的都消失了,与之对立的迟钝、粗糙、暴躁、狂妄组合成一个22岁的我。具体的表现就是丢三落四、粗心大意、神经大条甚至麻木不仁。我只知道阿MAY喜欢听粤语歌,喜欢吃炒牛河,不喜欢跑步,最讨厌摩托。她还喜欢帅哥,痴迷陈冠希,经常建议我去整容,“你去整靓点啦,整成Edison甘,几有型啊。”这个猪头三,我要有Edison那么有型,当年就去睡阿娇了,要不就是柏芝,哪轮得到她。
      我以为阿MAY对我无话不说,因为她偷偷给父亲的新老婆内裤上撒胡椒粉这种缺德事也跟我讲,在我面前,她搞怪精灵,永远快乐。阿MAY的眼睛很好看,眼珠很黑,眼白发蓝,清澈得如同一弯清泉。我从来没想到她会有事情瞒着我,而且这件事换了谁都会有崩溃狂躁的反应,一般女生早就哭着来问罪了:你给我说清楚!!她还真沉得住气啊,居然还有心情跟我钓鱼。
      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多少,谁告诉你的。我连续三个问题,间接承认了这个事实。
      我们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如果她知道得很早,那也太可怕了,如果她早就知道我脚踏两条船,那就是恐怖级别了——我有点后怕,一想到我赤身裸体地在她温柔的小床上呼呼大睡,阿MAY深夜里披头散发,拿一把明晃晃的剪刀对着我的小JJ犹豫:是剪呢还是剪呢还是剪呢。很有可能啊,谁会允许自己的男人这样啊。她出身于破裂的家庭,父亲贪恋美色已经给她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对于她来说,最仇恨的就是三心二意的男人,更别说这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了。
      “我知道了一星期。”
      “谁跟你说的。”
      “有人打电话讲卑我。”
      “男的女的?”
      “你先说是不是真的先。”
      “你先说是男是女,说的什么。”
      “我说了你就说吗?”
      “嗯。”
      “你起誓先。”
      “我要不说实话,就让池塘里的鱼吃我的JJ!”
      
      她本来一脸严肃,一抹笑意闪过,神情缓和了许多:“前几日一个男仔打电话卑我,话你一直都有老婆,仲系我们学校的,让我和你分手。”“就这些?”“就这些。”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陈志明这孙子。他不光要让我受皮肉之苦,还要让我失去女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卑鄙的人。从小我吃亏在拳头,占便宜在飞腿,打来打去,大不了动用冷兵器,街头发展到仿五四手枪时而开火的时候,我已经进大学了。一贯暴力解决问题,从没想过有人会用这样无耻的手段来对付我。不管怎么说,我一直也觉得亏欠阿MAY,本来迟早要和她讲的。后来梁丽霞也找到归宿了,我觉得这事情根本没有必要让阿MAY知道,倒不存在故意隐瞒的动机。
      
      “我问过你是不是知道娃娃亲,你记得吗?”
      “唔记得哦。”
      还是我那个猪头三阿MAY,之前我想多了,这孩子单纯得令人发指。我原原本本地讲了我的这门亲事,从解释娃娃亲的定义开始,让她知道这门亲事是家长的意愿,就是个意思,没有法律效应。到我和梁丽霞的中学时代,一直到大学,从娘娘腔讲到陈志明,讲到德仔。
      
      阿MAY听得眼珠子都快掉池塘里了,在她那简单的脑壳里,根本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荒唐事。我隐瞒了两件关键的事——强奸事件和开房事件。
      
      “你……你……”阿MAY脑子里估计浆糊一团,话都说不出来了,“你几得意哦,玩了三年还能考上大学。”
      我有些哭笑不得,讲完这件可能影响到我们恋情的事情,她的注意力居然集中在别的事情上,“嗯,我是文科生,要是你那专业,我这辈子都考不上。”
      “你同她make love过没呀?”
      “……没有。”从技巧上讲,确实没有。
      
      “哇……你的故事几精彩……”阿MAY又是那个阿MAY了,叽里呱啦,问长问短,鱼也不钓了,显然对这事情得好奇大过了一切。在阿MAY心目中,我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她说,接完电话后,第一时间打我电话,不通,去宿舍找我,不在——估计当时我还在学校保卫室签字呢。等见到我的时候,我又是猪头惨样,一心疼就没问。憋在心里好几天了,想等我伤好了,心情好了再问,憋得她“好难过”,这个难过是难受的意思。这世界上似乎再大的事情,也影响不到她出去玩的心情。
      
      晚上,我轻轻摸着阿MAY的脸,一时睡不着。她睡得甜甜蜜蜜,不时嘴角抽动,看来最近的疑惑对她已经是煎熬了,彻底放松后,又做美梦了。陈志明打我,给阿MAY打电话,他的下一步是什么?
      
      跟我有关系的人,只有梁丽霞了,陈志明估计也要动她。我突然觉得很害怕,这种感觉很久都没出现过了。
      
      自从上次开房事件后,我和梁丽霞只见过两次,一次还是帮她搬东西,公司提前安排培训,她住到公司宿舍去了。我们闭口不谈那天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从此以后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加上阿MAY整天和我在一起,我们几乎要失去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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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1-8-15 20: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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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决定去找梁丽霞。
    第十八节(第2季)


    一个农村的姑娘,爱好诗歌和跳舞,这反差其实挺大的,说梁丽霞是浪漫主义情怀一点都不为过。我喜欢的是小说和散文,还有历史,对诗歌一点感觉都没有。梁丽霞曾经给我看过一些她自己写的诗,其中有一首叫《云彩》:不管是渐渐远去/还是滚滚而来/它最自在的时刻/就是朵朵盛开/跟着风跑……这几句我看懂了,说云彩变幻不定嘛。但是她说不是,她想说的是棉花糖,这首诗的本意是怀念童年。

    日!为什么要拐弯抹角啊?我说要我的话直接就这样写:不管是两毛的/还是一块的/最好吃的那一个/都被别人买走了。题目就叫《棉花糖》晚自习课室,她突然哈哈大笑,说我很有点潜力,如果题目改成《童年》就更好了。我在2001年看过一首诗,叫《一把好乳》:她一上车/我就盯住她了/胸脯高耸/屁股隆起/真是让人垂涎欲滴……我说,我每次一看这首诗,特别有感觉,我瞬间就勃起了,多么淫荡啊。她骂我臭流氓,说诗歌分很多种,我只看糟粕。

    现实和理想这俩名词从诞生起就分隔两头,如同天际划出两条直接平行线,我们都在线内,有人偏左,有人偏右,人群均匀分布,最中间的人羡慕靠近现实的人有钱,也崇尚靠近理想的人逍遥,而个中滋味,只有两边的人明白,他们却拼命往中间挤,不想极端。

    梁丽霞说,现实就是,她发现在大学学的东西丝毫用不上,公司虽然只是让她做行政专员,但培训课上有团队协作、人事管理、办公系统等等课目,都没学过,都没接触过。她早已不写诗歌了,也没心情跳舞,和她见面的时候,我觉得都有点心疼了,瘦了一圈,屁股都不是一扭一扭的那样浑圆了。

    我东拉西扯的问了一些她的近况,知道陈志明没有找过她。我挨打的那天手机忘在宿舍,回去看到阿MAY的一串未接来电以及陈志明的短信,我打陈志明的电话,不接,第二天再打,停机了。没找过梁丽霞就好,我还以为这个孙子丧心病狂,要骚扰一切与我有关的人。

    德仔也忙,梁丽霞有半个多月没见过他了。“我有个好消息,德仔帮我弟弟找了份工作,在东莞的一家玩具厂,一个月有一千块呢,我弟弟现在一个月才两百。”她说德仔认识玩具厂的一个负责人,打过招呼了,不会让这孩子干太重的活,也就是打包装箱。她的妹妹高考分数快下来了,以姐姐为榜样,梁家二闺女三个志愿都填了广州的学校,志在必得,据说自己预估成绩不错,也可能到广州读书。
    老梁家闺女果然没让人失望,后来我接到我妈的电话,说是村里的人都夸她有本事,帮弟弟找了工作,将来还要供妹妹上大学,是个好女孩。我妈根本对现在的情况搞不清楚,她强调我一定要和梁丽霞保持联系:“人家先工作了,咱别急,等你也上班了,你们再看看怎么办。妈还是那个意思,你最好把她看好了。”我只好胡乱应付她。

    这个“媳妇”现在不是我的了。
    第十九节(第2季)


    风平浪静地到了学期末,我谎称学校必须安排暑期实习,留在了广州。其实我和阿MAY约了看世界杯决赛,然后一起逍遥。

    陈志明的电话是在8月份打来的,他约我见面,地点烈士陵园,一对一。我说我考虑一下。

    我把阿MAY送回二沙岛,说我有同学来广州,要招待两天。回到空荡荡的宿舍,同学们要么回家,要么旅游,要么出去打工,作鸟兽散了。第二天就是陈志明约定的时间,我犹豫不决,左思右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和他见面。因为这个人太阴险,我确实挺害怕的。晚上1点左右,我打电话给他,他说晚上8点,不见不散。

    我趴到床底,费了半天劲卸下一根三指宽的铁条,用报纸包好。

    第二天我昏睡到下午,起来后没吃东西,把铁条装进书包,去见陈志明。

    “你拍电影啊?还带武器。”

    陈志明一见面就泄了我的气,他看出我的书包里藏了东西,还让我拿出来给他看。“你拿着这个东西,是想砸我还是想捅我?你以为是拍黑道电影啊?”我非常后悔,觉得自己确实太愚蠢了,还没开始说话,就被他看不起,想一想这东西打架确实不顺手,再一看陵园里老老少少人来人往,陈志明果然是一个人来的,一转身丢进垃圾桶了。

    我觉得这确实很丢人,周杰伦说得对,当初就应该《听妈妈的话》。

    我爸虽然会揍人,但是我最怕的却是妈妈。我爸的拳脚对我没有什么作用,但是我宁死不屈:“有种你就打死我,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电视剧里演什么我就学什么,经典台词层出不穷,被打得疼得直掉眼泪,还嘴硬——“你没吃饭啊,给爷挠痒痒呢。”“你别想从我嘴里得到一个字!”“怕死不做梁山好汉!”“杀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

    后来我琢磨过这个问题,打孩子是教育方式的一种,偶尔用一下还可以,频繁地打,就让孩子有逆反心理了。我妈不打不骂,她不理我。我最怕的就是她阴着脸,当我透明。进进出出,一言不发,我心里直发毛。直到我说,妈我知道错了。她就问,错在哪里了?我羞愧难当:我不应该在书包里放改锥,扎破语文书。

    我书包里的各类“凶器”先后装过改锥、锯条、铁棍、木棍、匕首、弹簧刀……甚至杀伤力最大的三棱刀。活这么大,我一次都没用过。藏武器是一个下意识的行为,后来遇到个练家子,十分鄙视我这种行为:拳打四面,脚踢八方,最有效的武器,是人的身体,而不是器具,你带武器,说明你对自己不自信。——废话,老子小时候练过化骨绵掌蛤蟆神功吸星大法乾坤挪移,没有一样成功的。我当然不自信了,要不带家伙防身,万一真有人往死里打我咋办。
    妈妈说了,书包是用来装书的,不是装乱七八糟东西的。我应该听妈妈的,我早知道带一本牛津字典来,必要时可以当板砖抡。
    陈志明没想打架,反而要请我吃饭。
    陈志明没想打架,反而要请我吃饭。
      陈志明说自己的公司就在附近:“你们是学生多逍遥啊,我今天约你是刚下了班不久。”他说公司是私营企业,他现在已经是台湾老板的亲信了,收入也不错。
    我饿了一天,只顾着扒饭,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菜好像不便宜,我吃饱了先。等我吃完,他递给我一根中华抽,还给我点上。
    我觉得最悲凉的是,自己在广州好像变得娘们气了,面对雇凶打人的仇敌,我居然没有揍他的冲动。年少时的轻狂在远去,我顾虑重重。阿MAY是个尊重别人的女孩,她不愿意深究我被打的事情,但是她显然发现我身上最让人难以忍受的特征——不能给人安全感。她让我保证,以后不许被人打成猪头。我说这要求真是岂有此理,别人什么时候打我我哪知道。她不管那么多,让我发了毒誓,再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小弟弟就越长越短。
    “我活这么大没被人打过,那是第一次。”
    “你还想再挨一次?”
    “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你还找人打我?”
    “我心里至少舒服了。”
    “警告你,动我可以,别再找阿MAY。”
    “我本来一定要拆散你们,但是我现在有新的打算。”
    “你想怎样?”
    “帮我办了这件事,我就放过你。”
    面对陈志明的威胁我保持沉默。我不再是当年那个街头的二子了。砍死人老子就一命抵一命,被人砍死就当英勇就义了,我什么都不怕。现在,我怕我父母伤心,怕阿MAY难过,怕不能毕业,怕……顾虑越来越多,慢慢地,我好像在向谁妥协。
    陈志明对我不是一般的了解,显然当年梁丽霞什么都和他说。他说,他当年是真的喜欢阿霞,也计划和她结婚的。要不是我的出现,一切都很正常。面对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自己女朋友的娃娃亲“丈夫”,陈志明气到要疯掉。
    “你欠我一个处女老婆。”
    “去你大爷的!”
    “我要睡梁丽霞,你帮我做到。”
    “你今天是想死在这里吧。”
    “我可以给你钱。”
    “我操你妈!”
    我疯了一样扑上去。
    第十九节(第2季)

    青山绿水,芳草萋萋,鸟语花香,云淡风轻…… 突然一股恶臭传来,显然是大便的味道,而且是新鲜的,热腾腾的那种。
      “我丢你啊,拉屎怎么那么臭。”
      “你的就不臭咩?”
      “没你的臭。”
      “离我远点!”
      “你行远点啦,屎仔!”
      我这辈子干过很多彪悍荒唐离谱的事儿,最印象深刻就这件——和阿MAY在荒郊野岭并排拉屎。
      看完世界杯的安排,阿MAY的意见是去阳朔攀岩。我正好出去散散心,陈志明那天的话恶心得我几天吃不下饭。阿MAY对我手上包了纱布极其狐疑,我说不小心摔倒扎玻璃了。我们差点睡过头,没赶上旅游团的大巴车。匆匆忙忙赶到,在一车人愤怒的眼神中,低眉顺眼地坐在最后一排。阿MAY掏出晚上准备好的便当,两个人狼吞虎咽,悲剧的是便当前夜忘了放进冰箱,有点变质了,吃了没多久,大巴才走到四会,我们就翻江倒海,闹肚子了。
     “我想放屁。”阿MAY憋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别……”我也肚子疼得冒冷汗。一放屁别拉出来,那就惨了,一车的人本来就对我们的迟到极度不满,再用大便恶心他们,我怕被人杀了。大巴在高速路上,我不敢要求停车,问了问导游,要到信都才停车休息,暗暗叫苦——可怜我风华正茂,阿MAY绝色年华,难不成今天要被屎憋死?
      大巴却越走越慢,后来索性停下不动了。前方消息,交通意外导致堵车,估计要等个把钟头。我实在受不了了,跟导游强烈要求下车方便,女导游面目狰狞,坚决不许,说车说不定马上就开了,你又要让大家等你们啊。车上的乘客也坚决不同意,他们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散团果然无情,这帮孙子太坏了。
      “我实在憋不住了,你不让我下车,我就拉在车上!”老子豁出去了,肚子里轰鸣如雷,眼看就要菊花一松,一泄如注了。众人慌了,改口让司机赶紧开门,车门一开,阿MAY一个箭步冲过来,手里捏着一卷卫生纸,从我身边挤过,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连滚带爬地爬上路边的山坡,消失了。我赶紧跟上,一边跑一边解裤子。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到达阳朔后,心情大好,腹泻止住了,填饱肚子,又恢复了元气。第二天阳光明媚,我们按照安排去攀岩,我特意换上运动鞋,短裤T恤,虚心请教攀岩知识,和人比拼速度,赢了的人可以得到奖品当地特产柚子一只,速度最快的,能得两只。不是为了柚子,纯粹是为了在阿MAY面前显示实力。装备穿好,回头望去,那位姑奶奶脚踩人字拖,戴一顶大得夸张的草帽,咬着冰棍,不丁不八地站着,还学小流氓的样子晃腿,笑嘻嘻地看着我。
      “哪来的冰棍?”
      “刚刚去买的,还买了草帽,得意吧?”
      “你不攀岩啊。”
      “爬不上去,我是来看的。”  真是一代天女。
       晚上和团里相对年轻的几对情侣一起去泡吧。阳朔酒吧街名不虚传,人声鼎沸。红酒洋酒啤酒乱喝,大家好不快活。我们玩积木,玩真心话,玩到后来,就大冒险。但是我们的大冒险独树一帜——
    阿MAY当做冒险道具,我们一起捉弄别人。根据情报对面酒吧有一桌六个男孩,贼眉鼠眼估计是慕名来找ONS的,在那里傻B样子一人一支啤酒边喝边物色对象,他们杯具了。
      输了的男生拉着阿MAY去对面酒吧,对着六个男生说:“对不起,打扰一下,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对方莫名其妙,“哦……恭喜你啊,挺漂亮的。”
      过了一会,另一个男生输了,他牵着阿MAY又去那一桌:“对不起,打扰一下。刚才那个人神经病,其实这是我老婆。”阿MAY还冲人家甜甜地一笑。对方更加迷茫。“哦……挺好的。”
      第三位输了的男生挑大梁,将游戏玩到最高潮。他假装怒气冲冲地拉着阿MAY,去那六个人面前:“兄弟!刚才是不是有人拉着我老婆说这是他老婆的?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里?”这时候阿MAY假装委屈,甚至还假装抹眼泪。
      傻子也知道被耍了,“你们什么意思啊。”六个人都恼火了,这就要动手。我们一直在二楼窗口看着这幕闹剧,一看不妙,赶紧过去救人。呼啦啦过去十几号,有男有女而且都客气地道歉,对方也就算了。
      和阿MAY在一起,日子总过得快乐。我快23岁了,在我脑海里,第一次闪过“结婚”的念头。虽然比“离婚”的念头来得晚了一些,但是我总算心智健全地长大了。
      我想和阿MAY一辈子在一起,永远那样快乐。我想和她结婚,白头到老。
      不到一个月时间,开学了。我在阿MAY和好友的祝福中,吹灭了生日蜡烛,迎来了23岁生日。也就在这一年,我知道阿MAY的老豆为什么要求我在大学毕业后和阿MAY分手,为什么宁愿拿一笔钱作为对我的补偿。
      阿MAY要出国了。
    第二十节(第2季)

    不到一个月时间,开学了,我迎来大四的最后时光。
    为了庆祝我的23岁生日,阿MAY和我的舍友张罗着给我办PARYY。
    学校外一个熟悉的酒吧里,闹哄哄的,一特不靠谱的哥们负责买蛋糕,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收到订单,他内疚地拉着女友跑去蛋糕店亲自提取了。我的室友,篮球好友,阿MAY的同学,昏暗的灯光下,我几乎分不清楚谁是谁,阿MAY正在和我一个舍友玩猜拳,十五二十的,喝得七晕八昏。我只能看清楚面前这张脸,梁丽霞今天本来上班,特地请假来给我庆生。
    “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什么奇怪?”
    “德仔怎么不提和你结婚的事情啊?”
    “……我不知道,而且我也没想结婚。”
    “那你想干嘛?”
    “我想考研……”
    我和梁丽霞的对话几乎是用喊的,我很为她感到高兴,因为毕竟学历高点,将来赚的钱可能多一点。而且以她的性格,更适合在校园多待几年。
    工作和专业不对口,而且公司几乎都是广东人,她语言沟通出现了障碍,而且她给人感觉还是那样冷冰冰,大家都有点排挤她。工作也不开心,整天就是整理表格,她倒挺有耐心,但是感觉没什么前途。她认为这是自己知识不够的问题,而且自己本来也一直没撂下课本,想参加2003年1月份的研究生考试,学个热门一点的专业。
      “你呢,没想过考研吗?”
    “考不上吧,我没怎么读书了。”
    “你那么聪明,一定能补回来的。时间还早。”
    我只能苦笑,当初我就是追着她到了广州。现在又让我一起和她读研究生,本科4年,研究生3年,再加上她早我1年,八年啊,日本鬼子都打下来了,想让我和她耗到什么时候。她对自己感情的事情一向只字不提,当年的“娘娘腔”和陈志明,都是生米做成熟饭了才跟我说,至于他们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一无所知。
    一想到陈志明,老子就怒火中烧。那天在餐厅,我没有吃人的嘴软,不光在口头上和他家的直系女性发生关系,下手也狠,但是陈志明却没有还手。
    “我可怜你,不会干扰你和阿MAY。但是阿霞我是要定了,和你打声招呼,只是看得起你,你什么都阻挡不了。”陈志明的话没有引来我第二顿拳脚,我抚摸着手背上被碎碗碟划破的伤口,气喘吁吁,心中却极其恐惧——陈志明是对的,我算什么呀?一个农村来的穷学生,无权无势,没钱没财,一无是处,我拿什么阻挡别人蓄意的破坏?我转身从餐馆出来,垂头丧气地走在路上,第一次感觉到拳头其实没有任何用处。
    我和阿MAY在一起,一味地寻欢,其实是在麻醉自己,我很想逃避现实。自从梁丽霞和我订了娃娃亲,我从她那里一直就没有过索取,只是感到源源不断的压力。
    梁丽霞不知道我的思想活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前男友即将实施计划夺取她的贞操对我做了什么。她和我一五一十地说自己的近况,说她弟弟在工厂打工据说不顺利,老闯祸,说她妹妹来广州后不适应,一直在生病,学费和生活费自己都得分担,她继续丢来了自己的深水炸弹——德仔根本没有离婚,他有老婆的!
    同学撞门而入,带来了蛋糕,阿MAY赶紧招呼女生帮忙,把蛋糕拆开,点上蜡烛,把我拉到蛋糕前,让我许下23岁的愿望。
    在23岁生日那天,我看着摇曳的烛光,彻底迷失了。
    第二十一节(第2季)

    我生了一场大病,生日那天估计喝了太多假洋酒,第二天开始发烧。阿MAY说是去妈妈家住了,听说我生病了说要提前回来看我,被我拒绝了。大四的感觉除了人心惶惶,就是凄凉。大家已经是鸟兽散前的姿态了,提前实习,提前复习,忙论文准备,跑招聘会,宿舍里经常空荡荡的,我都能听到自己咳嗽的回声。
    每天好心的舍友都把我打好饭,然后忙自己的事情去。我除了吃点东西上个厕所,就是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直到第三天,我才有所好转。我搬张凳子坐在门外,秋风吹落了黄叶,天那样的蓝,那样的高,一切都清晰得像高分辨率的电脑屏幕上那些风景照。我知道那些诗人为什么要悲秋了,因为现在我孤独得想哭。
    。考研,出国,找工作,我该选择什么?我有得选择吗?别人说十年寒窗,我倒不寒,就是时间太长,从幼儿小班算起,我都快读了二十年书了,哪怕用杀猪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想再读了。出国?我连托福和雅思都没考,再说,就我那高考临时抱佛脚,四级考了3次才以61分勉强过关的水平,拿剔骨刀逼我都过不了啊。
    关键是,我没钱。陈志明给我抽软中华,德仔请我们吃香辣蟹,阿MAY有雅阁开,我其实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遭受金钱的刺激,以前有家里供读,自己赚稿费,根本没意识到钱的重要性。眼下已经大四了,马上就要卷铺盖走人,我发现,找工作就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的彷徨,我的迷茫,是梁丽霞早一年就面对过的。一年前的她,已经经历了这样的心路历程,那时候的我,简直就是个白痴。她和我一样没有选择,所以选择了找工作。农村现在基本不靠天吃饭了,大家都意识到要不想被饿死,就外出打工,要么就做小本生意。
    梁家本来可以搞养猪场的,却因为我们家的变故,为了退亲,一夜回到旧社会。梁家从此一蹶不振,供二女儿读书,多半都指望着梁丽霞,只是我不知道。“你的妹妹就靠你了。”一想到梁叔这样无奈悲壮的托付,我明白了梁丽霞的诸多选择。
    不过因为这些就找一个有老婆的男人,这也太TM离谱了吧。好男人难道就那么缺吗?你找个不帅的也行啊,至少卫校的“娘娘腔”是未婚呢。对了,“娘娘腔”去哪了……还有阿MAY,考托福的事情一直没跟我说过,她已经到了申请学校和奖学金的阶段了,去哪留学?那天她只是说了一句要出国,再问就是不知道,说是她爸爸在安排,她什么都不管。后来我们避免谈这个问题,因为阿MAY一直都快乐如鹿,因为这件事,我们第一次发生了争吵。
    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加上身体虚弱,想着想着就会昏睡过去。
    病好转了以后,我打不通阿MAY电话,打到她宿舍,也没找到人。不过她舍友却告诉我一个让我天旋地转的消息——阿MAY正在准备出国的材料,要去留学了。
    我瞬间明白她老豆为什么说毕业要我们分手,原来她的前途早有安排。我怒不可遏,我的恋人,竟然隐瞒我最重要的事情,竟然对决定我们命运的事情闭口不谈……
    我必须找她对质!
    梁家退亲一段,稍微做了调整
    老梁得到消息,经过深思熟虑,将刚有起色的猪场关张大吉,肉猪提前出圈,猪仔打折售卖。七凑八凑弄了6万。我妈赶紧说没那么多,好兄弟还明算账呢,再怎么算也不会有那么多
    梁叔说起话来光明磊落:“嫂子,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些年零零碎碎的钱,你们可接济了不少。我借的是整数,平时花的我可没有当做没拿过。另外,我在村里买的一块地基,一直想盖猪圈,现在也用不着了,我正在联系人,过几天就能卖了,再凑一下,还能拿出一万来。这六万你们先去还债,咱一步一步来,不着急。”
    我爸我妈赶紧一番推辞,场面极其肉麻辛酸。梁家老闺女一直低头没说话,瞅个空当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出去走走。
    公园还是那个公园。小地方的生活一成不变,但是景是人非。她从兜里掏出两盒红塔山,说是专门给我买的,我烟瘾太大,让我少抽我爸的。
    我估计她是想说,你爸也是穷得快买不起烟的人了,我大大方方地接过来,笑着说,“还是我媳妇好,现在知道心疼人了。”她两点红霞飞上腮,没理我。其实我们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现在我从二公子沦落成二要饭的,我们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我还是我,脾气不改,直截了当地说,“要不咱分了吧。”她的回答还是那样:“我没想好。”
    我的脑子里闪过陈志明,突然觉得自己干了件这辈子最不靠谱的事儿,我让她失去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回到我身边,但是我却不能给她更好的明天。就像在车间,我没有好钻头,就不该给人家乱打孔,折了钻头毁了原料,钱没赚到搞一身骚。
    我比周星星还后悔,假如再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陈志明说,好孩子,你丫喜欢睡女人就睡去吧,别把我“媳妇“糟蹋了就行。
    回去时发现梁家两口已等候多时,他们带了女儿回村。我妈一看就哭过了,不像要债时那种干嚎,这次真的眼圈红红,我爸则唉声叹气。
    梁家提出退亲。
    其实这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我的父母已经老迈了,债务缠身,二子我吊儿郎当看不出前程。我说二老请别难过了,我去煮点稀饭咱先哄饱肚子,媳妇儿这东西也有长大的时候,小时候冰棍儿就能搞到,现在拿几万块就能赎身。
    梁家退亲,我妈煞费苦心,却搞到鸡飞蛋打,她有气没处撒,转脸骂我爸做生意人头猪脑没心没肺,都是因为他才让全家跌入万丈深渊。我爸有气没处撒,只能转脸骂我不学无术混世魔王,都是因为我的亲事才惹一身骚。我有气没处撒,回自己屋里对着镜子骂自己投胎不准错生王家,百家姓上李嘉诚的李字那么牛逼我却非要犯贱姓王。
    骂归骂,债还得讨。在我开学前,我和我妈辗转大小煤矿和各相关企业,她老人家分别得过食道癌,子宫癌,膀胱癌以及咽喉癌。老太太医学知识有限,身上的部位都说不全,她能知道这几种病症已经不错了。
    母亲下跪的时候,我也下跪。为了讨债,我们不要尊严,不要人格,我们只要钱。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感情纠葛和家道中落比起来狗屁不是,如果有人要我在阿MAY和我“媳妇”之间做个选择,我选择拿铁丝把她们俩串起来拿去换钱。
    饱暖才会思淫欲,饿肚子时,我只想活下去。
    第二十二节(第2季)

    我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开门。使劲捶防盗门,里面终于应答了。
      “边个?”
    “我啊,给我开门,干嘛呢。”
    阿MAY睡着了和死人无异,不过现在是下午4点,这么久不开门,不知道搞什么鬼。
    一开门,阿MAY只穿件大T恤,上面写着“XX杯高校CS挑战赛纪念奖”,这还是我得来的。那天选DUST2地图,阿MAY激动得跟打了鸡血一样,我戴了耳机还是能听到她杀猪一样的嚎叫——杀佐佢!!!
    心慌意乱,方寸大乱,我被人乱枪扫死。
    “我好难过啊。”她一下跳我身上,放身大哭,两条腿习惯地缠在我腰间,只穿条小内裤。
    “怎么了?”我亲亲她的脸颊作为安慰,心里一阵感动,几天没见我,就想成这个样子,不枉我对她的思念。
    “道明寺失忆咗,记唔得杉菜,爱上别条女……呜呜呜……”她居然泪流成行。
    我抱着她走到沙发边,像扔麻袋一样把阿MAY丢出去。看完《流星花园》这孩子就疯了,现在正在看第二季。每天出口就是台湾腔,都快烦死我了,又肉麻又好笑。我去冰箱里拿东西喝,一拉开就一股馊味,她每次喝牛奶都喜欢买小包装的,每次都不一次喝光,剩下的直接放回冰箱,在她的概念里,冰箱和垃圾箱的区别是,冰箱里有吃的,垃圾箱总是空的。
      “你要出国了?”
    “系呀!”
    阿MAY居然轻描淡写,好像这事情小到不值一提,眼睛看着她心爱的道明寺,一刻不离。
    “你考托福这些事情怎么没跟我说过。”
    “学习的事情我唔想谈哦。”
    “怎么没见过你看书啊。”
    “我是天才咯,不看书都能过。”
    “出国这么大的事都不说,你要申请什么学校。”
    “多伦多大学。”
    “猛龙队那个?卡特打球那里啊。”
    “嗯,加拿大。”
    “那我怎么办?”
    “唔知哦。”
    “就没想过以后吗?我们就要分开了。”
    “迟早要分开的哦,我很想出国。”
    “你没考虑过结婚?”
    “结婚???”
    她的语气极其夸张。阿MAY和我的交往过程中,曾经有过对她的追求者,每次她都拿手机短信给我看,还让我打电话过去约人家吃饭。她和我无话不说,甚至说知无不言,但是我不知道她一直就对出国留学很渴望,也不知道她对结婚的事情压根就没想过。
    阿MAY反问我,你才满二十三岁,难道你想结婚吗?我沉默了,其实我曾经有过这个念头结婚了就可以两个人一直在一起。但是和一个人过一辈子,一想到未来,我就犹豫不决。阿MAY说,结婚了如果她执意要出国,那我不是每天要对着结婚证打飞机?一张纸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阿MAY一直安排我们的娱乐节目,干这干那,对于我们的未来,却毫无安排。她的意见是走到哪算哪,想那么多干嘛?
    原来阿MAY的婚姻观是这样的。
    对这个话题,阿MAY没有一点兴趣,她拉着我进卧室换电脑继续看《流星花园》,说我不喜欢看没关系,她可以戴上耳塞看,我在旁边看书陪她。作为奖励,我可以摸她的咪咪。
    我今天对咪咪没一点兴趣。一直在琢磨我和她的未来。
    按照阿MAY老豆的逻辑,毕业了我们就分手,估计是因为阿MAY进了名校,两个人分隔两国,不但没有好结果,而且影响阿MAY的学业。他有能力帮女儿操办出国读书,但能不能毕业,全看阿MAY了。阿MAY这种乐观的态度其实和我从一开始本来是一致的,我们是天生神经大条的一对活宝,对自己的未来一直没有想过太多。阿MAY的做法,和当初梁丽霞的差不多,就是走一步算一步。
    梁丽霞的口头禅是“我没想好”,阿MAY习惯说“我唔知”,MD,老子怎么摊上这么两个娘们,一个比一个让人头疼。而且我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左右不了她们的意志,她们决定的事情,我就只能选择接受。
    虽然沮丧,但是也算想通了。其实我不是想通,而是觉得回天无力。陈志明的话对我影响很大,我开始学会承受,而不是抵触。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我这不算什么,阿MAY出国也就两三年,她又不是不回来了。我最多打两年飞机,没什么损失——我头脑简单,天生乐观,一想到这里,就对咪咪再次有了兴趣。
    我摸向阿MAY的玉腿,她刚开始打我的手,让我不要乱动,不多久我们的尺度就比《流星花园》大了三万六千倍。欲火将苦恼与迷茫烧成灰烬。
    去他娘的,过了一天是一天。第二十二节(第2季)

    我和阿MAY又有说有笑了,我们又走街串巷胡作非为去了,她送了我一条皮带,祝我找工作顺利,打扮得帅帅的去勾引女面试官,但是皮带有魔力,除了她以外的女人都解不开。我送她一条白金手链,希望她能开开心心地去留学,但是手链很古怪,外国男人一碰她就会喷火焰。
    2003年是高校扩招的第一年。我不是受益者,因为我高考远高于分数线,于是就成为受害者。人才市场竞争惨烈,我在茫茫人海中苦苦找寻属于自己的明天,广州的冬天其实很冷,寒风刺骨,我裹着风衣,行走在慌张的羊城,苍凉绝望。
    各个公司的HR牛逼哄哄,和学生说话的时候一般都鼻孔朝天,我要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数对方的鼻毛,还得回答那些低能到令人发指的问题——你为什么来我们公司应聘?我操你大爷,你们公司不发工资的话,我来这里干嘛?你丫又坐在这里干嘛?
    我以为在辩论队磨练两年已经能口吐莲花了,谁知道找工作的时候,对方根本不按牌理出牌,或者说,丫们的智商停留在某个匪夷所思的阶段,我发现当我阐述我为什么想来这个公司受人宰割的理由时,他们一直在偷瞄外面女大学生的咪咪,曾经受这个社会尊重宠爱的象牙塔宠儿,此刻的遭遇还不如夜总会等待点牌的小姐。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里抱紧自由
    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
    自信可改变未来
    问谁又能做到
    ……
    一天面试铩羽而归,我在一家小店吃米粉,隔壁音响店里Beyond的《光辉岁月》居然唱得我心灰意冷,一气之下又要了一碗。
    在大四上半学期除了敲定几个不太满意的OFFER,和阿MAY继续忘情地拍拖,我还决定干一件大人的事——找德仔谈一次。我不是要拆散他们,而是想了解一下这个人,同时提醒他要注意陈志明可能有阴谋诡计,希望他能好好保护梁丽霞。
    我对梁丽霞的感情极其复杂,虽然已经不是恋人关系,却总是想起她。我甚至经常梦见她,梦到18岁的梁丽霞白衣飘飘,在校园的小路上一跳一跳。我怀疑我说梦话甚至喊过她的名字,如同至尊宝喊他的心上人被菩提老祖偷听到一样,只不过我不确定到底她是紫霞还是晶晶,因为当时我认为阿MAY才是我的未来。
    一想到我妈那天咬牙切齿的狰狞面容,我不寒而栗。马上要毕业了,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交代。按照她的逻辑,梁丽霞在婚前是不应该有性行为的,那样我就有可趁之机。我的思路又直奔牛角尖了,我想,要不撮合梁丽霞和德仔赶紧结婚了,那样我就对我妈说:您的要求是达到了,可是没和我。
    人家都名花有主了,我没理由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样我也就解脱了。23岁的我学会耍小心眼,学会自私一些,为自己考虑。我心里尚存希望,希望阿MAY留学归来,我们还能再次甜甜蜜蜜地腻在一起,我希望阿MAY能改变她的婚姻观,我会为她留守广州,不离不弃。
    前提是给梁丽霞找个好归宿,我必须见到德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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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1-8-15 20:08:31

    第二十三节(第2季)
    樟木头给我的感觉只有慌张,四散的走鬼后面撵着贪恋的城管,肮脏的发廊门口进出着鬼祟的贱男,这里到处都是加工厂,满街都是打工仔,交通基本靠摩的,吃饭基本买盒饭。每年从这里生产电脑配件、玩具、家居物件等等轻工业产片,销往全球。街道上到处都是招工启事,我很纳闷,来这样的地方讨生活,还需要德仔帮忙?
    梁丽霞的弟弟当年不到15岁,属于童工,是好说歹说才有人收的,德仔说。我在那个萧瑟的秋夜赶到了樟木头,同行的除了德仔,还有梁丽霞,梁丽霞的弟弟被人打了,还进了医院,听起来情况很严重。我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正在宿舍修改论文,准确的说,正在抄袭论文,这个书上一段,那个书上一段,要串联顺了,也是个大工程。
    其实伤势不严重,医生操着极其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了半天,老子判断也就是个脑震荡。梁家唯一的儿子躺在病床上昏睡,头上包着一圈纱布,打着吊瓶。我当时有点恍惚,就像看着当年的自己,区别的地方是,这孩子染着一头黄毛,我们那时候还不流行染头发。当年我被砍伤过,被踩伤过,被扎伤过,被拍伤过,除了手腕上的伤口太大进了医院,一般的脑袋开瓢,也就在宿舍睡两天。
    脑震荡算个屁!
    梁丽霞默默地掉眼泪,一奶同胞,心疼得很。这样守着也没什么意义,我提议出去买点东西吃,德仔说他这里熟,和我一起去。
    “你有老婆?”
    “她说了?……听说你们是娃娃亲?”
    “她说了?”
    “嗯。”
    我本来想一口气质问他为什么脚踏两条船,谁知道他也将了我一军。那晚在酒店我和梁丽霞一夜鏖战却始终不得而入的荒唐床戏再次浮现,我心里对德仔突然有点内疚——不对啊,我对一个勾引女大学生的已婚男人内疚啥?心里觉得梁丽霞实在命苦,一心求个安稳,但遇到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荒唐。
    “你到底想咋样啊?有老婆找梁丽霞。”
    “我很喜欢她。”
    “喜欢就乱搞啊?包二奶啊?”
    “不是。”
    “那你老婆呢?”
    “在老家佛山,我们分居几年了。”
    “那还不离婚?”
    “……我们有个7岁的儿子。”
    “梁丽霞也知道?”
    “对。”
    “那她还愿意和你这样啊?”
    “我根本没有动过她……她说她也信任我。”
    “你们这叫拍拖吗?”
    “如果非要说个概念,那是单纯的恋爱。”
    我觉得我当时的脑袋比梁弟弟的脑震荡还晕。这是他妈干嘛呀,拍电视剧啊?梁丽霞是不是小时候的电视剧《渴望》里那个刘慧芳啊,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被她遇上了,而且还心甘情愿的。我们去买了点吃的,买了些补品,回到医院。
    梁家弟弟已经醒来了,正和姐姐哭呢。真是窝囊废,老子小时候被老爸打的时候都没这么孬过。事情无非是和工友别扭,结果动手了,工友用宿舍的酒瓶砸了他脑袋,还抓着他的头发往墙上撞——我觉得纯粹是活该,要是遇到小孩子招惹我,我也想把那头黄毛揪下来,多难看啊。
    我们当天住在了樟木头。梁丽霞自己住一间,我和德仔一间。他提议出去捏脚放松一下,我觉得这主意不错。樟木头的洗脚房比蚂蚁窝还多,我们找了个门面大一点的,进去了。
    德仔问:“有大活儿吗?”
    老子差点一头晕过去:我处女“媳妇”的男朋友还嫖娼!!

    第二十四节(第2季)

    “道明寺、花泽类、西门和美作,你愿意嫁边个?”
    “老子屁眼很紧的,不愿意被人搞。”
    “必须选。”
    “那道明寺吧……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错!我现在喜欢花泽类。下一个问题,陈冠希和谢霆锋,哪个靓仔?”
    “陈冠希!”
    “错!谢霆锋和王菲拍拖,他现在很MAN,我现在中意他!你还有一次机会,再说错的话……一个月不许make love……Rachel、Monica和Phoebe,你愿意同哪个上床?”
    “哪个都不愿意,我只要阿MAY。”
    因为选了正确的答案,我才避免一个月没有性生活的危险。其实我觉得不真实得很。一个美貌的富家女,有一辆车给我用,而且还有一栋崭新的房子,对于一个农村出身差点也去樟木头打工的23岁平凡青年来说,这一切都太假了。我要摸摸阿MAY的咪咪才能确认自己确实不是在做梦。
    我只不过暂时被放到一个童话世界里,目前看来,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由于太过幸福,我别无选择,夜以继日地和阿MAY做爱,比在机械厂车间干活勤快了一百倍。
    我的同学们结伴来了学校,以参加招聘会的名义前来拜码头,兴奋得我夜夜买醉,因为我的同学几乎都没有跨过长江,所以我离他们太遥远,除了回家的时候能小聚一下,阵容从没这么齐整过。武大的人大的济大的天津的南京的青岛的,当年我们在学校都是“八旗子弟”,但是复读过后,居然都能混进所谓的象牙塔。阿MAY只跟我们混了两天,就觉得无聊回家去了,我们都讲家乡话,她终于体会到漂泊异地的一丝痛苦。
    学校外的大排档被我们七条好汉弄得热闹非凡,猜拳,绕酒令,烟酒伺候,小菜管饱。白天假惺惺地去人山人海的招聘会逛一逛,拿着注水百分之八十的简历见摊位就投,然后再吃个盒饭,然后直奔篮球场,一直打到华灯初上——既来之,则玩之,走,嫖之。
    武大的同学有一晚喝到满心长草,提出了去嫖娼的建议。我抬眼望去,哥儿几个都眼巴巴地看着我,看来他们是有预谋的,广州据说声色之地,他们是慕名而来。
    “不行啊,你们没见过阿MAY啊。”
    “少废话,那次在武大,我也不是单身啊,你也见过我对象。”
    “我对这个没兴趣,上次喝太多了。”
    “你的意思是没喝够?”
    “……”
    哥儿几个也是图个新鲜,要不就带他们去吧,可是去哪呢?我对这个完全没概念,打了几个电话,最终问到一个靠谱的地方,据说杨箕村满街都是小发廊。一行七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骑着单车——真是傻B到家了。那天我们在一条街上来回骑了好几圈,打不定主意进哪家,虽然酒壮熊人胆,但是毕竟都不擅长这个,七个人有四个还是处男,那场景不像是去嫖妓,反倒像是联防队的出来查暗娼,吓得几个小发廊都关灯了。
    武大的哥们当年就具有领袖气质,现在威风不减,果断地把车一锁,回头说,谁愿意跟来就来,把半截香烟往地上一吐,大步流星走进一家发廊,一个、两个、三个、……我松了一口气,这帮孙子现在满脑子那事儿,加上喝得乱七八糟,估计都没注意我去哪,我骑车转出来,停在一个公车站,坐在椅子上掏出手机,给梁丽霞打电话。
    樟木头那次,德仔那句“有没有大活儿”现在犹在耳边,今天晚上这事儿,让我想起来了。
    我觉得有必要和梁丽霞谈一次——你确定要和一个嫖客白头到老吗?
    第二十五节(第2季)

    再次回到家乡,陌生感更加强烈。工厂没了,我们家搬进了新房,因为搬家的时候我不在,家人判断我不要的东西就都扔了。
    我在自己陌生的房间里,居然手足无措,我的玻璃球、弹弓、陀螺等儿时的玩具一直在一只铁盒子里装着,我妈说,当时打开一看,想也没想就往垃圾堆里一扔——老妈牛B!我童年的美好记忆,就这样被丢了,她老人家估计是觉得我一个大学生还看动画片太不像话,干脆在物质上给我斩断儿童的根。
    有一些小学的照片,中学的课文,课外书,其实书也丢了不少。我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就出来和梁叔他们聊天——两家很久没在一起了。既然是过年,那就热闹一下,退亲毕竟只是口头上的,两家从理论上还是亲家。
    我那天在广州没有约到梁丽霞,她正在考研关键时刻,一切都等考研完了——过年再说。举杯欢庆,大快朵颐,酒足饭饱后,两家人开始打扑克,玩了一会,我就和梁丽霞要出去走走。我妈满心欢喜,以为我们能再续前缘呢。
    在樟木头,我怒气冲冲地从洗脚城掉头回来,德仔只好跟上。在酒店,他没有丝毫愧疚:作为正常的男人,老婆分居,不去嫖娼,难道去睡梁丽霞?我当时无语,觉得两者对比,我宁愿他去洗脚城。
    “你不用说了。这些我都知道。"
    “嫖娼?”
    “嗯。”
    “陈志明是背叛,德仔是这样,你还真能忍!”
    “我有得选择吗?”
    “那你也不能随便找啊。”
    “我说过了,我很认真地考虑过的。”
    “你就不能正常点,好好谈一场恋爱吗?”
    “原来在你眼里,我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说过,我没有资格谈什么恋爱……”
    梁丽霞又被我弄哭了,我不知如何是好。梁丽霞走的每一步,在我眼里,在正常人看来都很荒唐,但是个中缘由,只有她能道清楚。她说,德仔借给她一笔钱,她还写了欠条。
    “我要是上了研究生,妹妹的学业怎么办?要不是他借钱给我,我哪能撑得住?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感激他。他自己的私生活,自己会处理好,我不过问。你今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像当年一样,你拆散我和陈志明那样,让我又一次失去希望?你能养我吗?你供我妹妹读书吗?你能保证我弟弟不被人欺负吗?”
    梁丽霞双目含泪却闪闪发光,咄咄逼人,每一个问句,不亚于往我脸上打拳,我觉得脸上发烫,羞愧难当,不敢去直视她的眼睛。印象中,梁丽霞第一次冲我发火。
    在她弟弟被送进医院后,梁丽霞六神无主地把第一通电话给我,我却犹豫地问要不要叫上德仔——王家二少,你美啥?你拽啥?你有什么资格过问别人的生活?你充当什么保镖角色?除了打架就是斗殴,你都做了什么让人心里安慰的好事?除了和阿MAY昏天黑地的恋爱,我连老迈的父母都不想回来探望,他们供养我这么大,我却连他们给我订的娃娃亲都保不住,梁丽霞给过我机会,那根本就不是插进去插不进去的问题,关键是——就算她破处了,我得到她的身体了,我有没有能力和她走到未来呢?
    梁丽霞冷冷地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公园,看着地上被踩得肮脏的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审视我的一生。
    我像失了魂,每天窝在家里,觉得生活实在残酷,不过我太幼稚了,生活不但残酷,简直是令人窒息,我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那天我接到阿MAY打来的电话。
    “阿MAY。”
    “……”
    “怎么不说话。”
    “……”
    “出什么事了?”
    “……我怀孕了。”
    第二十六节(第2季)

    躺在手术台上,我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我这是人生中第二次在医院接受治疗。
    在陪阿MAY做完人流后,她气色很差,休养了一周才有所好转,我每天给她煲乌鸡汤、红枣羹、百般呵护,很是内疚。阿MAY反倒显得轻松——刚开始她吓坏了,六神无主地向我求助,但是她说,见到我的人以后就不慌了,大不了去医院打胎。对当时的我们来说,怀孕如同生了一场大病,只要从手术台上下来,就相当于治疗成功。孩子?做爸爸妈妈?我们压根就没这个概念,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得到小小的教训——生理周期非常重要,前七后八还是前八后七,阿MAY这个马大哈开始学习计算自己的安全期。
    因为阿MAY我提前回到了广州,闲来无事,阿MAY说那家医院的整形也很出名,建议我去把左肩上那个难看的刺青做掉。我对这个提议很有兴趣,但是不敢去医院。2003年初,正是非典刚开始,加上当时信息不发达,真真假假的消息闹得人心惶惶,除了往家里囤日用品,大家基本上不敢坐公车,街上人人一个大口罩,面对死亡威胁,没人敢逞英雄。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因为感染而不幸身亡,我们去那种地方,不是找死吗?
    但阿MAY软磨硬泡,我还是同意了。去掉纹身其实很重要,大学四年来,每次在球场上打球,别人都敬我三分,我知道他们不是怕我,而是怕那块面目全非的骷髅头。我都要大学毕业了,再不抹去那邪恶的象征,只怕未来惹更多的麻烦。
    经过检查,医生说可以去掉,但是色素沉淀太深,肯定会留下印记。阿MAY说总比现在好,医生问你是他什么人,阿MAY自豪地回答,我是他家长——上次陪她来做人流登记,医生狐疑地看着我,问我是她什么人,我唯唯诺诺半天,说我是她家长,把本来紧张害怕的阿MAY逗得格格直笑。医生当时叹口气,转身安排手术日期去了,也不知道他是叹息我们的无知无畏,还是痛心我们对扼杀一条生命的满不在乎。
    我们后来被分了界,70后,80后,90后,90后一直背负骂名,被人家骂脑残,其实,当时我们在50后和60后眼里,又何尝不是脑残?
    做完去除纹身手术后,我们闭关了。
    一趟一趟从超市买米买油,买调味品买鸡蛋买蔬菜买肉类,非典时期,阿MAY老豆本来要接她离开广州,但是阿MAY坚决不走,要和我“共生死”,他老豆居然同意了,要求是,我们不许乱跑。我们在番禺那个温馨的房子里,躲避非典。
    面临非典威胁的不是我们俩而已。我担心很多人,最重要的是梁丽霞、不过还有德仔,德仔死了没关系,但是他如果得了非典,那很可能传染给梁丽霞。
    除了每天翻来覆去看《老友记》,看小说,打游戏和抄袭论文外,我还时不时地给梁丽霞打电话,她总是回答挺好的,没那么严重。
    阿MAY知道我在和谁通话,但是她从来不问,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让我非常失落。我觉得她一点也不在乎我。还有几个月我们就要分离,她却没有丝毫的不舍。
    回望这三年,我们除了吃喝玩乐,几乎没有刻骨铭心的回忆。人是很贱的东西,苦难铭记,欢笑难留。我们在享受之后只想要更多,而经历苦难后却耿耿于怀,等到人到中年或者行将入土,戳着后辈的脊梁狂骂——你们怎么那么荒唐,那么不知足,想当年,我们吃不饱穿不暖,我们历尽磨难……
    你们上了年纪的人没赶上好时候,吃了苦头怪谁?当时的我就是这样的逻辑。我对中年人有极其强烈的抵触心理,包括所有的老师,甚至还包括德仔。
    据说德仔最近和老婆离婚了。
    我又犯贱了,开始担心,他现在可以和梁丽霞结婚了,会不会求婚啊?我本来希望他们结合,但是知道德仔的私生活如此不堪后,我特希望他们分开。
    拨通德仔的电话,假装寒暄,然后我的臭毛病又犯了,直截了当地问,你和梁丽霞是不是打算结婚啊?
    我得到一个诡异的回答:我和梁丽霞是假拍拖!
    第二十七节(第2季)
    非典也得找工作,为了活下去,可以不要命,真是讽刺。
    很多应届毕业生找工作死在了简历上,宣讲会人声鼎沸,对口不对口的专业都去,这叫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在家乡,一说起梁家闺女和王家二少,大家都翘大拇指:好!高材生,很有出息。在招聘会和宣讲会上,我们什么都不是,在焦急地等待后,我们卯足了劲儿到处散自己的简历,那样的时刻,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满腔的热血,建设祖国的雄心,出人头地的志向,都浓缩在页数不等的简历里。
    与“求包养”一样,我们当时只求一口饭吃,刚开始还畅想月薪多少,后来越来越恐慌,“求工作”是唯一的目标,不管赚多赚少,先落定了再说。我只有在经历后,才慢慢懂得梁丽霞,当年她也是在这样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苦苦寻找自己的未来的。
    我的简历两页,第一页个人基本资料,第二页证书。我上大学就没当过班干部,也没得过奖学金,在辩论队也永远的替补,根本没什么辉煌史,不像别人那样,大学生活写在简历上简直可圈可点。在特长方面,我填了篮球和写作。这个不是夸口,在系队混了两年主力,写作呢,我和阿MAY的拍拖经费,几乎都是我靠码字赚来的。做人要诚实,但诚实得不到回报,我的简历连封面都没有,少说投了几百份出去,回音寥寥。上半年敲定的offer,不是业务员就是普通文员,而且企业估计小到令人发指,地点不是东莞就是汕头。
    我在一个小礼堂等到了这家报社的宣讲,估计去了能有上千人,一结束,招聘方拿一个大纸箱子收简历,刚开始还有点顺序,后来场面就失控了,后面拥挤不堪的学生等不及,直接把简历丢过去。这引发了更加混乱的场面,小礼堂顿时简历齐飞,骂声与哭声齐鸣——男生咒骂别人踩脏了自己飞在半空落下的简历,女生撅着屁股哭泣着找自己省吃俭用才买来用于面试工作的高跟鞋……怎一个惨字了得。
    我因为大学四年养成最后一排听课的习惯(方便听烦了从后门溜出去抽烟),宣讲时早早到场,却在最后一排坐定。等到场面已经完全进入癫狂状态时,我都快被挤出门口了——更惨的是,由于我已经不可能杀到讲台前,简历又太过单薄,连扔都扔不过去。我充分动用自己的智慧,将简历折成飞机状,下意识地先哈一口气,然后用力一扔——飞得不错,又平又稳,不过……我靠,飞机盘旋了一圈,居然又回来了。不幸的是,半空中突然被一个傻B扔出的简历打下来。我是个一根筋,去一场宣讲会只带一份简历,赶紧过去抢救,靠着身板还行,左推右挡,把简历捡起来——上面被踩了几只脚印,可以肯定的是某个女生也踩到了,因为简历破了个洞,估计那姑娘用高跟鞋踩上去还拧了一下,洞口活像一朵菊花。
    万般无奈,我掏出书包里所有的圆珠笔,并排别在简历上,这次我估计就数我的简历有分量了!我就不信了,使出浑身力气奋力瞄准大纸箱一扔——简历啪一声正中招聘方一个男工作人员的面门,我从老远都能听到他一声惨叫:啊!
    我落荒而逃。
    后来,我居然得到该报社的笔试机会!再后来,居然通知我去面试!!我居然还面试通过了!!!
    真是奇迹。最近我脑子很晕,阿MAY出国的申请据说很顺利,梁丽霞果然强悍,考研成绩理想,如愿回到学校,我又得到了工作。在德仔的建议下,我们一起冒着生命危险去K歌,庆祝三喜临门。
    我极其渴望见到德仔,想破解“假拍拖”这个我这一生所听闻的第一大悬案。
    第二十八节(第2季)
    我们包了一个超级豪华间,德仔埋单。
    我和阿MAY,梁丽霞和德仔,我们三方的好友都来了一些,女的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男的是看看能不能抓住最后的机会泡到一个好妞。但是虽然是我们三个人的喜事,但是今天的主角是个小孩——德仔带来了他的儿子!
    离婚后,德仔得到了抚养权,父子两个在广州安家,一个上班一个上学,虽然是夜生活,但儿子得随身带。女生们母性大发,围着孩子叽叽喳喳,不过王菲的歌前奏一起,她们就一哄而散去抢麦克风了。德仔的儿子长出一口气,扶了扶眼镜,找个爸爸身边的角落坐下来。
    我在那一瞬间,甚至对德仔相当尊敬。身为男人,光明磊落地带着自己的儿子出来见人,他也算是条汉子了,不像有些中年猥琐男,明明结婚了还说自己是单身,等到女人对他死心塌地后,才说其实我有老婆的,你一不小心成了我的二奶。
    “抽烟吗?”我问。德仔的儿子窘得连连摇头。德仔哈哈大笑,说你自己就是个孩子,却不知道和孩子交流。我心里暗想,我是个男孩子,你这儿子比女人还女人,这是性别上的差异。我和德仔说,你那天的话弄得我莫名其妙,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真相?德仔显得很痛快:好,今天是个好日子,我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德仔让儿子去找“家姐”梁丽霞,这孩子显然跟梁丽霞很亲近,居然顺从地去了。我看着梁丽霞疼爱地抱着他一起唱歌,心里的好奇心快把我憋炸了。德仔示意我出去,我们一前一后离开那个快乐的K歌间。
    在隔壁茶楼坐定。德仔很潇洒地点了几样精致的小吃,我却无心品尝。他居然让自己的儿子叫梁丽霞姐姐,显然有问题。
    “我和梁丽霞手都没牵过。”
    “啥意思?”
    “我们只是单纯的感情上的交流。”
    “啥意思?”
    “她显然放不下你,你很幸运。”
    “……啥意思?”
      德仔没头没脑的话,把我变成了复读机。当年,梁丽霞因为我揭破陈志明的嘴脸,成为单身,和我有了一段看似恋爱却又像友情的关系,当时我和阿MAY处于热恋期。德仔是半路杀出来的,但是梁丽霞又说他们认识了很久。
    德仔说,他自己的婚姻失败,主要原因是因为两地分居,他因为工作原因不能和家人在一起,然后才导致老婆出轨。
    我当时居然想到了阿MAY,她出国后可能找洋人了,我恨恨地想。
    “梁丽霞确实是我跳舞认识的。梁丽霞说你很反感跳舞,但是,存在就是合理,有人很喜欢音乐与动作那种合二为一的美,我就很喜欢。”德仔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都是甜蜜,没有一点猥琐,我也看不出一点虚伪。他说,他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了梁丽霞,但是自己这样的条件,又不敢追求她,只能默默地对她好。他小只知道读书,没有过恋爱,结婚是相亲来的,老婆以前是个混混女生,不正经。他渴望得到真正的恋爱, “我只是感觉和阿霞在一起那美妙的氛围,我是成年人,知道恋爱只是一时,我只要拥有过就满足了。”
    德仔说,他的心事都说给梁丽霞听,她听完都表示理解,还对他离婚的决定表示支持。一直以来,他都希望能在经济上给予梁丽霞帮助,但是每次都遭到拒绝。“后来,她让我帮她弟弟找工作,我很高兴终于能帮她一把,”德仔说,“再后来,她跟我借钱,说是帮妹妹付学费。我说不用她还,但她坚持给我打欠条。”
    德仔从钱包里拿出欠条,在他眼里,这是他和梁丽霞的纪念品。我看着梁丽霞熟悉的字迹,目瞠口呆。
      “她对我只是欣赏,因为我发表过一些诗歌。我们一样喜欢跳舞,但是我们只是soulmate。”德仔故意顿了顿,盯着我说,“这世界上有柏拉图式的爱情。”
    过度的惊诧表现出来就是麻木不仁,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坐化的高僧。
    德仔对我的反应非常失望:“如果你没有什么问题,那就这么多了。我知道梁丽霞和你的特殊情感,其实我很嫉妒你。她让我在你毕业后才告诉你,她和我的关系是清白的。”
    他说完起身先走了,留下瞠目结舌的我。
    在我即将结束大学生活的时候,很多想不通的事情露出了端倪。梁丽霞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的坏女孩,我早就该想到,她不可能因为经济问题而牺牲自己的爱情,牺牲自己的身体。难道她还喜欢我?但当初为什么和陈志明拍拖?
    那天是2003年3月31日,我记得很清楚,因为4月1日,香港巨星张国荣跳楼自杀。
    人生如戏,哥哥看透了。
    弟弟我没看透,所以还得厚颜无耻地活下去。我接到通知,工作地点被调整到北京。
    第二十九节(第2季)
    报社里有浓浓的墨香,空气不大流通,光线非常昏暗,走来走去的人都穿得很随意,大裤衩人字拖,胡子拉碴,叼根香烟或者端杯热茶,显得死气沉沉。我是来这里接受面试的,还有一排和我一样西装笔挺的傻B,劣质皮鞋擦得能当镜子用,衬衫领口硬得能割破脖子,一看就是平常舍不得穿,面试时候才拿来当战袍的。我真后悔跟风买西装,在少年时候,大家都穿西装,极力想长大,大学后,我们都穿T恤短裤,努力地玩耍,不想就这样变老。
    面试我的是个老头,从镜片判断,估计能把辞海背下来那种学问深厚,他身边还坐着四五个年轻一点的人,根据介绍是各个部门的主编,有男有女,长得都不咋地。
    “这是你的笔?”老头手里抓着一把。
    “记不得了,我上大学后就没买过笔。”
    “这是从你简历上取下来的。”
    “噢……这些都是从同学那里拿的。”
    “你差点砸伤我们的同事。”
    “我没有瞄准。”
    从我一开口,就有人偷偷地笑,面试到这里,大家突然一阵笑声。阿MAY说,我的幽默是天生的,我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只是觉得周围的人笑点太低,每次我说话实说的时候,就有人觉得搞笑。不过老头似乎不觉得我好笑,他看完简历,把眼镜取下来,翘起二郎腿和我说话。
    “爱好写作?”
    “还成。”
    “什么叫还成?”
    “……嗯,爱好。”
    “发表过作品吗?”
    “嗯。”
    “多吗?”
    “拿过点稿费,没数过。”
    “都在哪里发表?”
    “婚姻与家庭,打工族,E时代、游戏天地……”
    “你这都什么刊物。”
    “我不懂,火车上和地摊上能买到。”
    “发表的哪一类型比较多?”
    “知心大姐信箱。”
    整个屋子突然爆炸了,哄笑的声浪把外面等候面试的学生们都吓得往这边张望,办公室是一个隔间而已,只有隔板没有墙,小声说话还成,一旦爆笑,声音在整个报社回荡。这个时候估计不是上班时间,人还不是很多。有个主编笑着出去,招呼同事们来看史上最搞笑的面试者。
    老子面试都被围观,真是杯具到家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除了游戏心得,哄小孩子的爱情故事外,我写得最多的就是知心大姐信箱,这是师兄给我找的肥活儿,稿费最多,我在面试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一个爷们假装“知心大姐”有什么不妥,我给阿MAY买的手链,衣服,耳环,……钱都是这么来的。知心大姐定期都有,收入固定,多好。有人问爱上别人不敢表白怎么办,我出的主意是喝醉了去试探;有人问生活没有方向怎么办,我说先想想明天;有人问过度手淫影响学习咋整,我说想搞的时候就幻想老妈的脸……我能长期拥有这份工作,据师兄说杂志社每期就靠我的段子活跃气氛了,每次收到我的稿子,那编辑就在办公室放声读出来,喜剧效果奇佳。
    笑个毛,给老子稿费就行,自从我家道中落,跟妈妈四处讨债受尽屈辱后,我对所谓的自尊和人格这些害人的伪名词,看得很淡。自尊?多少钱一斤?掏出来给爷看看?……面试还在继续,老头却快绷不住了。草草问了一下我的其他情况,结束了。
    二次面试只有一个人,是上次面试我的主编中的一个,我却不记得他了。“看的书多吗?”“还成。”“写100个作家的名字。”“中国的还是外国的?”“……”“随便你。”他说完就出门找人去楼道抽烟去了。我歪歪扭扭密密麻麻把一张A4纸写满,出去找他。在楼道里,他和一个同事正喷得欢快,我把纸递给他。
    主编飞快地扫了一眼,揉成一团,随手扔进垃圾箱:“回学校等消息去。”
    “嗯……有烟吗?”
    我在主编和他同事错愕的眼神里,夹着点燃的香烟,面不红心不跳地转身走了,这次老子没穿皮鞋西装衬衫,穿条大裤衩脚踩人字拖,自在得很。
    当初说得好好的,就在广州工作,怎么说变就变了呢?我决定去报社问问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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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1-9-6 20:49:13
    继续写下去啊。。没了吗?
    不要把自己的東西藏起來,論壇需要你的分享才能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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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1-9-17 08:16:37
    要高于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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