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光阴

山里来的贼

  午后，和他带着儿子出去买菜。从前，儿子还没出生的时候，他便这样唬我，说是出去溜溜，结果是去市场。现在，我已经不屑于他的这种小"恩惠"，却没想会后继有人，儿子听说可以出去溜溜，欢呼雀跃，高兴极了。
     行至小广场，阳光正好，不那么强烈，风也很温柔，很能让人陶醉，于是一家三口决定停下来享受一下周末午后的阳光。在小亭子旁，脱了鞋半倚在长凳上。我和他分坐在两边，互相可对望的角度，儿子坐在中间，低头玩着玩具，这是一幅很温馨和谐的画面，那一瞬间，直让人想到永远。他倚在那，微抬着头，轻闭着双眼。他的眼形狭长，我觉得狭长的眼形其实是有些媚的，但是配在他的那一张阔脸上充满了滑稽感。他有时故意瞪眼睛，我便会哑然失笑。他也说，他小时候老师一看他便想笑，这也是一种天生的能力吧。
     阳光把石凳晒得很暖，他看起来像只晒太阳的狗。儿子说，妈妈，有太阳啊。月亮去睡觉了。因为每次他在晚上问我太阳哪去了时，我就告诉他太阳去睡觉了，他竟然举一反三的推出太阳在月亮不在时，那月亮就是去睡觉了。有一天晚上，儿子还对我说，太阳去睡觉了，去找妈妈了。在孩子的世界里，每个未知的事情都是一个童话，并且每个童话里都会有妈妈。午后的阳光很慈祥，像妈妈一样，把享受其间的人都变成了小孩，只是时间太过短暂，不一会，投在石柱上的光晕像潮水般褪去，他还在享受中。
     他说，这阳光让他想起了他的奶奶，他小时候经常看到奶奶就那样坐在炕头上，一动不动，两眼向前，目光散乱，不知道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母亲般的阳光的温柔中想起了奶奶，而且，他颇有些悲怆的说，人老了就那么一回事吧，让我也无端的生出悲怆感来。回老家过年时，我曾随着他到老人家的坟前祭拜过，点燃纸钱他哭得很孩子气，让我也一时没忍住泪崩当场。我和他奶奶素未谋面，只简单听他说过一些事情，当他说起老人家坐在炕头上呆滞的目光时，我不由得想到光阴。一寸光阴一寸金，光阴把无奈和忍耐留给日渐衰弱的身体，让人觉得一寸光阴既短暂又漫长。这样，我更加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的老后生活，当无法用意念去操纵自己去控制生活时，活下去的动力仅仅是为了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如果把这一寸寸光阴编成年轮，有宽有窄，有曲有直，密密麻麻长满在生命里，刻画人生的历程，行将就木的那段光阴的年轮，舒展开，像老者脸上的皱纹被打开。一天天坐在门口，坐在炕头守着光阴，无所想，无所忧，光阴似乎变得长了。等到真的永久的闭上了双眼，是太阳永久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