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婉约清丽的江南,春是处于半娇半羞半媚状态的。正如那细细的风、柔柔的雨、温软的阳,一半细腻、一半清新、一半温柔、一半缠绵。氤氲的春意,挥洒着如水柔情,使得遍地都是诗韵阑珊的意境。 春天的雷也是一样。在乌云密织朦胧迷离的梦里,虽不见闪电在天边秒刻的闪动,却不经意间从中传出几响润耳的雷声。这轰隆隆的雷声轻轻的,在苍穹慢踏着轻盈的舞步,如歌里灵动的音符在柔软的时光里跃动,似春姑娘的酣声在娇嗔,像是桃花细语的呢喃,又似翰墨里流淌的沉吟,透着江南山野多姿灵秀的韵味。 春雷的鼓点敲得正密的时候,如一声声急促的短笛在空中将沉闷惊醒,变成一种清新恬淡的气息,惊的在田野一处萍聚的鸟儿欢喜地倏地向向四处飞散,如是在时光的深处对雨前寂静的深情告白。于是,伴着这轻盈萌动的天籁之音,一场春雨如期而至,雨点轻落在山涧、树梢、原野、屋顶、篱落……,在微微的风作用下,将春的梦润的湿漉漉的朦朦胧胧的,弥漫成缱绻缠绵的烟雨,用一场浪漫的邂逅描摹着这江南春色的水墨丹青。 有时,雷声与细细密密的雨丝一同在苍穹里相互缠绕、相互交织,使得雨不愿快走一步,含情脉脉地在山野里飘荡,在树木间悠悠地往返穿梭,在屋檐上慢慢滴落,在村里小路青石板上静静汇聚,把江南变成戴望舒的《雨巷》,那位结着愁怨的丁香般的姑娘在雨中打着伞在巷中慢舞飘走,将雨滴凝成爱恨与情泪的同时,渴望在巷的陌口再次遇见伤透自己心的那位。 “惊蛰闻雷米似泥”。侍弄庄稼的农人最懂节气,因为他们知道,惊蛰那天听见春雷,既是对农人下的一个要赶快结束休闲时间的通告,也敲响了春耕犁铧,要整好行装,时刻准备为农事再出发。这样,应时的庄稼才能丰收,如期而来一场农活的激情演绎立即从这个节点开始,把农人们的生活忙碌却划分的有序变得富有诗意。作为农人的父亲,我以童年生活的方式见证和深深体会到,他和着节气在雷中提着一篮春光,日日干着农人们必做的农活,用最简单的方式,与家乡的那山那田那地那水共话生命中熠熠生辉的精彩。 父亲的一生,自始自终把风雨兼程作为维系家庭生活的唯一途径,把春雷的声音牢牢装在心里。只要听见这春雷声,仿佛听到了今年生活的希望,人就兴奋起来,开始谋划起春耕插程,就有了精神头。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再难再艰,父亲都会将朴素很简单梦系在自己的身上,坚毅地在风中雨中扛起家的那份重任,将希望播在那祖祖辈辈耕作千年的土壤里。于是,父亲都会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左肩用锄头担着犁耙,右手牵着牛拿着赶牛棍,打着赤脚,在风里雨里耕耙着田地,将那一幕幕烟雨的繁荣升腾为家的希望,成为田野时接受风雨洗礼的一道美丽的风景,在我生命的年轮里,深深刻下了一道道扼制浮躁心态的印痕,化为我用心做事、简朴生活的人生信念。 |